“你现在掌握了百分之六十的流通股筹码,还担心什么抛压?高登科如果不能将程清明跟飞翟拉下马,他的大限也就要到了。”徐桐依然轻描淡写,“你当初怎么那么鲁莽,不用筹码质押融资,要将天狼国际的资金抽到西北生物二级市场呢?用实业上的资金进入二级市场,这是做企业的大忌,不过你现在不用担心,到时候你可以用手上的筹码去质押融资,可以套现的。”
“说得轻松,当初你说将天狼国际的资金抽出来,用于转型,现在我将老底都给搭进去了。将来还怎么去融资套现?”李枭阳担心飞翟已经开始调查天狼国际的税务状况,银行或者其他金融机构肯定不会接受用西北生物流通股质押融资的请求,套现基本不可能了。
李枭阳心里开始忐忑不安。现在自己大难临头,这个老家伙怎么跟没事人似的呢?难道自己也不是这个老家伙亲生的?
“张静一旦落网,欧阳飞雪也势必落网。现在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不管有没有证据,飞翟都可以找个借口抓你进去。你现在的最好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高登科现在是救自己,也是在救你。”徐桐冷冷的,“一旦西北生物复牌,赶紧抛售一部分变现。”
“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柳如烟一直在调查天狼国际走私的事情,还有另外一股到现在我们仍然不知道的势力也在秘密调查,尤其是上次常为民嫖娼事件,这股秘密势利已经向我们提出警告了。你不是说整个西周市的政坛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吗?”李枭阳握电话的手有点颤抖,心脏好像抽搐一般,“你告诉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你应该好好像张天寿学习,当初我将你扔掉是我的错,但是我一直在想法补偿你,你现在居然问出这样的问题。如果你想报复我,现在就可以到西周找我算账,我等着你。”徐桐的声音依然是那样的平和,平和得犹如刺刀,不断刺向李枭阳的心窝,“张国信瘫在床上,张天寿鼻涕一把泪一把,你呢?养育你的父母你当陌生人,生你的父母,你也当陌生人。难道我还不如那个拉煤球的老东西吗?我得告诉你一个消息,高劲失踪了,据说跟柳如烟有关。”
徐桐从竹椅上站起来,心里很混乱,想起当初妻子生下李枭阳时自己的的惊喜,可三个月后,徐桐常常一闭上眼睛,就恶梦不断,总梦见妻子跟别的野男人在一起。一身大汗醒来,妻子总抱着小枭阳,满脸幸福地睡在身边。无数次,徐桐都想将妻子从睡梦中摇醒,问问她这个小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儿子,可是他没有勇气。那时候徐桐刚刚从农村回到城里,只是一个小小的股长,如果跟妻子闹出矛盾,自己头上的小小乌纱帽可能就不保了。
三个月后的一天,妻子上班去了,徐桐将小枭阳用小车推到马路边上,自己去上厕所,让事先联系好的一个人贩子将小枭阳给抱走了。从厕所出来,徐桐假装焦急地到四处寻找儿子,妻子更是跟疯了一般,找了几天几夜。慢慢地,妻子病倒了,再也没有生育功能,也再也没有站起来,徐桐伺候了她两年,直到她离开人世。
妻子去世了,徐桐却时来运转,很快就从一个小股长爬到科长、处长、到90年代初终于爬升到了副局长的位置。医药管理局成立时,徐桐成了一把手,可惜这个位置却让高登科给盯上了。用8万元买通了秘书科科长张国信,张国信举报了徐桐。坐上医药管理局局长的高登科从此也开始了他顺畅的仕途,现如今已是分管西周市经济建设的副市长。徐桐因为举报不实,在接受三年没完没了的调查后,被西周市政府委任为西北制药集团改革小组长,兼任剥离出来准备上市的西北生物董事长。
在西北生物从西北制药集团剥离出来的第二年,张天寿回国,被西周市政府聘为总经理。徐桐太清楚高登科的意图,利用张天寿牵制自己在西北生物的控制力。更为重要的是,当年高登科那8万元可是在一个地下钱庄借的高利贷,整天让张国信想办法名义上为医药管理局筹钱,实际上就是希望通过一些活动来筹集自己的高利贷还款资金。在当上医药管理局局长的一年时间,要铺陈仕途,也需要大笔的开支,高登科外面风光无限,事实上日子过得很紧张。张天寿到了西北生物,随即便成了高登科搂钱的耙子,将徐桐赶出西北生物也成了高登科的首要任务。
张天寿掌握西北生物的大权,高登科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通过张天寿向李枭阳狮子大开口,一个股改居然要了500万,其中50万送到一个副省长腰包,他已经开始为下一任的市长之位铺路。安哥拉项目,他以为小国家的生意就那么好做?徐桐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蹲守了半天,张静被飞翟带回了经侦大队。
“你知道今天为什么带你到经侦大队吗?关于常为民账户密码的事情,你还是自己说说吧。”飞翟一脸严肃地盯着张静。
张静面无表情地盯着飞翟,“飞警官,常为民的账户密码问题,你们已经派专人来调查过无数次了,我们营业部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用户的账户密码的。我要控告你们私闯民宅和非法拘禁。”
“张静,法律程序问题不需要你指导我们,我们没有证据是不会抓捕你的。”飞翟将打印出来的数字密码邮件递给张静,“现在你以及和你合作的人都被我们监控了,你是要等到他们把你先供出来吗?你上有老下有小的,不为你自己,也要为他们想想。”
在灯光的映射下,张静的脸苍白疲惫,眼神复杂,“飞警官,你这样有诱供嫌疑,心理素质不好的人很容易变成冤死鬼。”
“张静,看来你的心理素质非常好,那我们也不用拐弯抹角,直接谈谈你那一堆股票代码吧!”飞翟在数字密码邮件上将几个数字圈了红,“一份常规的券商晨报后面增添一些看上去不规则的股票代码,通过晨报群发给客户,你认为这样便可瞒天过海逃避我们的侦查?遗憾的是你这个还没有到摩斯密码的难度级别,实在谈不上有多高明。”
张静看着圈红的数字,哼了一声,“你们这是欲加之罪。几串股票代码怎么就成了你们嘴里的账户密码了?”
“你当然不可能将密码直接告诉你的合作者,否则你那8万如何得到保证?你曾经两次通过群发晨报这种鱼目混珠的办法,给欧阳飞雪发送了两份藏着密码的晨报,在获取了8万元后便将藏着的密码告诉了他。”飞翟呵呵一笑,“你的银行账户现在已经全部冻结,我们查询了你的所有转账记录,没有那16万元,你应该是直接从欧阳飞雪手上拿到的现金。”
张静还是一脸很镇静的样子,“飞警官,就凭两份再正常不过的晨报邮件,你就做出如上的判断。不觉得这样很荒唐吗?”
“一点都不荒唐。你新房的63万我们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之前你没有从你的银行账户提走一分钱,你的新房款从哪里来?之后房子装修,包括买家电,一共花费11万,这些钱是哪里来的?你别告诉我是炒股来的。”飞翟将一张付款收据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张静,你还想拖延狡辩?晨报数字密码邮件就是一张常为民账户密码表,你以为你用一堆股票代码就能蒙混过关?来,你再看看这个。”
飞翟将藏着信息的密信的复印件递给张静,“这就是今天晚上我们请你来的原因。”
“呵呵,飞警官,你们就是这么办案的?凭这些就能抓我?”张静冷眼看着飞翟,“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买房子的钱一部分是我老公的,一部是从我姑姑那里借的。”
“借了多少?”
“20万,用的是我的房子产权证抵押。”
飞翟又从材料袋拿出一份材料:“张静,你确实很聪明,也很有智慧,但是你小瞧了我们。你是给你姑姑写了20万的借条不假,你姑姑也的确从银行里取过20万的现金,只是这20万最后又存进了另外一个户头,而这个户头里的钱已经全部流入一个股票账户,那就是西北生物。非常遗憾地告诉你,你姑姑涉嫌老鼠仓,不出意外,她现在也正在被押往经侦大队的路上。”
张静沉默不语。
“张静,现在欧阳飞雪那一个圈子的人都被我们控制了,就看你们中间谁先交代了。”飞翟掂着收据,“74万人民币,不是我吓唬你,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的规定,10万元以及以上属于大案要案,视其情节轻重,最高可判死刑。”
飞翟故意转身对旁边的警察说:“你去看看欧阳飞雪跟李枭阳都交代什么了?”
没一会儿那个警察回来附在飞翟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阵,张静的脸色慢慢变白。飞翟观察着张静的神色变化,问道:“欧阳飞雪现在涉嫌非法经营、盗卖证券、操纵他人证券账户以及绑架等多项罪名,看来人都有求生的本能,他选择了对自己的最后挽救。你知道他说什么了吗?他说74万是你强索的。”
张静没有搭理飞翟,继续沉默。
“欧阳飞雪给你的74万只是他从庄家那里得到的一部分,他说他跟你是情人关系,你提出要100万,他只给了你74万,还是分两次给的,交换条件就是破译常为民跟柳如烟的账户密码。”飞翟继续和张静打心理战。
“他胡说,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当时找到我说要跟我谈一笔生意,条件就是要我破译常为民的账户密码,并许诺破译成功支付我50万。我母亲身体不太好,我当时想买个宽敞些的房子把她老人家接过来安享晚年,正愁没钱,于是就答应了。”张静的防线终于被飞翟击溃。
“那你说说详细经过吧。”飞翟心中暗喜,表情却一脸严肃。
话一出口张静有点明白自己上当了,但是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必再顾忌什么了,干脆把心一横,说道:“西北生物股改之前,欧阳飞雪找到我,说听说常为民买了西北生物,让我帮助查查,我查的结果是属实,但是常为民已经卖了。欧阳飞雪就于是又将我约出来,说要给我介绍一条发财的路子,让我破译常为民的账户密码,条件是给我50万。密码交给他后,他只给了我30万。第二次本来谈好的也是50万,后来只给了我44万,两次总计74万。”
“你没有问他要常为民的密码干什么?”飞翟追问道。
“问了,他说让我只管交密码拿钱,别的叫我不要打探。而我当时正在看一套房子,总价是63万,我想不就是一个密码嘛。”停顿了一下,张静继续说道,“我本想用破译程序盗取常为民的IP,然后进入他的电脑,后来一想,不必那么麻烦,因为我知道很多人喜欢用生日作密码。常为民在我们营业部开户多年,如果没有更换密码的话,应该跟生日有关,于是我在一家网吧尝试了几次,没想到居然打开了。获得密码后,我没有立即告诉欧阳飞雪,我怕他知道后翻脸不认人,不给我8万,于是将密码藏在股票代码里附在晨报后面,通过发送晨报的方式交给了他,拿到一部分钱后我便告诉了他股票代码中的数字规律。”
交待清楚后,张静被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