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一直在小幅度的颤抖。
牙齿也有些微微打颤。
肌肉的抖动幅度甚至已经超过了想象。
但并不是因为天气寒冷或者恐惧。
前所未有的兴奋感弥漫在李心云身体各个部位直到神经末梢。
过度快速的奔跑几乎让脚下失去了平衡,从石质的台阶起跳,翻过由铁索构成的栏杆,踏在了几乎没有被整理过的山地上。
脚下失去了平衡,身体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已经可以感受到似乎有地方被磨破了皮。
但却没有丝毫疼痛感。
肾上腺素的过度分泌使不必要的感觉都迟钝了起来。
包括恐惧感。
在李心云感知当中,就在距离自己面前不到40米的地方,有一座可以被称之为巍峨的要塞矗立在那里。
但如果只是眼睛观看的话,不会有任何的痕迹。
越是走近,越是感觉自己面前矗立着神圣的神殿,就如同一个普通人站在伦敦大教堂下方一般。
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明明此时感觉到恐惧才是最正常的。
但是这股兴奋感却丝毫不会作假。
就好像自己天生就是为了做这种事情而生的一般。
前方的山体出现了很明显的断崖,但是依旧有坡度可以继续走下去。
李心云的行进速度变得缓慢起来。
并不是因为地形因素的限制,而是空气宛如凝成的具有实体的胶体,每一步都如同行走在浓度很高的半凝固胶水当中。
李心云用力的喘了一口气。
思维已经几乎模糊。
这种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在思维模糊的同时,对周围世界无比清晰地感知在此构成了两种极度矛盾的感觉。
既清晰又模糊。
空气中弥漫着山地中久未打扫而特有的树叶腐败气息。
微微散发着凉意的空气,让过热的大脑似乎冷静了一点。
周围的阻力变得轻了一些。
身体自动根据周围由空气构成的神殿的运作方式,构建逆运算公式。
仅仅只是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大脑便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完成了对号称可以“在真神重新构筑世界过程中可以保持其中的物品完好无损”这样的大型魔法的逆向推导。
尽管无法将周围的环境全部改变,但是李心云身体半径一米之内的气息全部被还原成了普通的空气。
李心云就这样顺着断崖向内凹陷斜坡走到了不算大的山洞前方。
想象中的黑暗并不存在。
从山洞中冒出了柔和的光辉。
已经脱掉了修女帽的修女和一直拿着小本子的神父就站在山洞口。
在尼采看到李心云等身影出现的那一刻起,周围原本如同胶体一般的空气便瞬间发生了质的改变。
“既然你已经主动找到这里来了,那我们作为真正的神的使徒,应该让你感受一下,主对魔女的愤怒。”
尼采闭上了眼睛。
如果不是新教教皇不让他取走眼前这位魔女的生命的话,早在11月24日的那场袭击当中,这位少女便应该被烈火焚为灰烬。
尼采有这样做的理由。
魔女作为将魔法的神秘泄露给普通大众的异端,几乎可以被作为毁坏世界最基本法则的根源。
堵上守护一切之名。
尼采取出了被精心雕琢过的羽毛笔。
书写真理之笔。
小小的一只银制羽毛笔上,承载的是历史的重量以及人类对自由的渴望。
17世纪,马丁路德用这支羽毛笔写下了《九十五条论纲》。
将人的人性从神的奴役下解放了出来。
神是我们的信仰,但不应该成为我们的阻碍。
这也是可以书写世间一切真理的笔甚至可以通过命令的方式,宣布取下罗马正教教皇头顶的王冠。
自己作为神父……
自己作为魔女狩猎的审判官,书写守护世间一切美好的真理。
魔女就是罪恶的存在。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愿意放弃一切抵抗,束手就擒,跟着我们回到欧洲去接受审判吗?”
尼采问出了必定会被否定的问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心云身体似乎被魔力刺激之后,便已经不再接受他的控制。
身体先大脑一步做出反应,近乎无法抑制的神经反射出现。
近乎癫狂的笑声出现在了宁静的夜空中。
湛蓝色的眼瞳中似乎被染上了腥红色。
“I am the sword of mop up all evil!!”(我为扫荡一切罪恶之剑)
特蕾纱似乎并不打算等到回话。
如果说作为新教徒的尼采还有作为人的人性的话,那特蕾纱在作为魔女狩猎的审判官的时候,完全不会考虑人性这两个字。
魔女狩猎本就在中世纪的时候源于罗马正教。
由于罗马教会权力的过度膨胀,导致有一些魔法意外的流入民间。
为了防止魔法的神秘被越来越多的普通民众所知晓,罗马正教举行了名为魔女狩猎的活动。
后来由于魔女狩猎的曲解,甚至还导致越来越多的神秘被普通的民众知晓。
世界最基本的法则被处罚,名为黑死病的疾病降临到了欧洲。
魔女为一切罪恶的源泉。
无论是作为东正教教徒,还是新教教徒。
无论在处理魔女事件中,掺不掺杂人性这个词语。
这都是被公认的真理。
所以与其说是抱着破坏的心理登上了华夏的土地,不如说是抱着守护的心理登上了华夏的土地。
即便对方的身份是人类之母又如何?
他身上拥有的罪孽,违背上帝的旨意,如此大胆的混迹于普通人之间,极有可能将自己的不幸带给周围的普通人。
这样的人被称之为魔女完全不过分。
对于普通魔女来说近乎必杀的审判之光,在距离李心云还有数十厘米的地方被弹开。
如同少女身前有看不见的墙壁一般。
少女的身体此时似乎已经不受她的意识所支配。
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想守护什么,不如说是一种极其嗜血的表情。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形容词的话,那只能是狰狞。
但是银发少女的心中,最初来到这个地方的目的始终没有任何的改变。
也许立场不同,但也许最终的目的是相同的。
同样为了守护这一理想。
少女第一次对世界亮出了手中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