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收下郝郞递来的那瓶“果粒橙”,刻着银十字的玻璃容器内封装着大概五百毫升的狼心之血精炼物,一定程度上能缓解李徵仪的渴血症状。
“我希望你能协助我们一起行动,共同在夜间狩猎那些狼人。”
根据古籍上所描述的方法,若想逆转“暴怒”为人类带来的异化,非得从狼人身上提取那些珍贵的血清不可。
但这也只是缓兵之计,不解决位于世间中心的“月亮”,只会有更多无辜的弥厦市民不断受袭,甚至异化为狼人。
那轮月亮确是异能无疑。问题在于其主人究竟是谁?又为何要唤出月亮?如果是茨密希一族为了把活动时间延续到白天而准备的王牌倒还可以理解,可普蕾雅已经矢口否认了这一点。
“暴怒”的权能正凭依在月亮之上,藉由那遍布全岛的光辉异化人类。
李徵仪没来由地想起刻在天穹巨钟上的时间,如果说那将近一年的倒计时就是“暴怒”的审判。在那指针归零时会发生什么,只是设想一下就令人不寒而栗。
“况且这对如何让你和体内的血族分离也至关重要。你已经完全融合进了血族细胞,不先做点实验来比对的话,强行分离有很大的风险。”
人类抗衡吸血鬼的永生,只发展出了如何凭借阳光和火把对方在细胞层面完全抹除的手段,毕竟逆转初拥这种事已经远超人力所及的范围。
“我这边可是天天做实验呢,搞得新买的游戏都还没通关。”郝郞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指向堆满了一整个柜子的采血瓶,那些是要用在胡马乐身上的血清。
看着李徵仪盯着采血瓶思考的样子,郝郞只是笑了笑,他示意胡马乐放下手中的巨剑。
“当然,没必要现在给我回复。既然雪兔同学已经拉拢你进入超自研,你们今后的课外研究多半也和这些都市传说扯得上关系。”
慢着?这话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放学后只负责摸鱼就可以了吗?
看穿他心思的胡马乐则是嘲笑似地轻哼一声,说:“怎么会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异能者都是被选上的,拥有“救世”资格的主人公啊!”
“错不了,这家伙是不逊色于叶奈的中二病。”
李徵仪望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怜悯,连把嘲笑中二病纳入自己乐趣的普蕾雅也只是“呜哇”了一声。
“没什么啦。就是校方有时会委派拥有异能的超自研社员去调查发生在学校周边的都市传说而已,都是些轻松的小事。”
“我认知中的人类可不会用“轻松”来形容在码头和狼人厮杀这种事。”
面对普蕾雅的犀利吐槽,还在讪讪解释的江雪兔低下头,默默地把两手的食指凑在一起。
“总之,你们现在还在放暑假呢。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开学之后再回来找我,可别浪费宝贵的青春啊。”这么说着渐渐察觉到什么的郝郞拿起桌边的手柄,狠狠地砸向胡马乐那缠绕着绷带的脑袋。
“你也一样,不要有什么事就突然用异能传送过来啊!我还忙着打游戏,就不能自己去考虑问题吗?”
被当头棒喝的胡马乐只是挠了自己的海带头,郝郞自然是看穿了这家伙不放心李徵仪,仍打算用异能尾行他们的心思。
“这就是类似于胡马乐上级一样的家伙吗...”
“呜哇,看上去也像个活宝。”
两人看着眼前的光景都不约而同地放送了戒心,仅有江雪兔独自地在角落沉默着,暗暗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我知道了。”李徵仪揉了揉疲惫的双眼,说真的,他巴不得现在就回家里泡澡。“但作为交换,我想要得知有关茨密希家族的情报,特别是有关“花园”的一部分。”
无论是郝郞还是胡马乐,在听到“花园”一词的时候都收敛起了方才的态度。特别是郝郞,换下了一副好好先生派头,露出那张军人特有的严肃而坚毅的脸庞。
“我能听听理由吗?”郝郞拉过椅子缓缓坐下,用手托住下巴审视着李徵仪。
“这个话题很明显是踩进对方的雷区了啊,接下来可要回答得谨慎一点。”不知为何,就连普蕾雅看向郝郞那认真的架势时也不自觉地感到寒意。
“我的朋..邻居,倒也不是..”李徵仪正谨慎地挑选用词,过了一会才缓缓开口:“和我同居的家伙想要摧毁茨密希家族的花园,而那里说不定也有恢复她身体的线索。”
“这样啊。”听懂了的郝郞微微点头,却拒绝了他:“可茨密希的“花园”遍布弥厦市,我们也不能确定潘用于实验的场所。”
挖掘花园的所在,并将寄生在弥厦市的茨密希一族连根拔起,这本就是他们守夜人的职责。
“但如果,你在有朝一日真的窥见了那“花园”的入口,务必联系我们。”
无论从胡马乐脸上难以言表的悲伤,以及垂下头拜托自己的郝郞,这种种都在诉说着一段不那么令人愉快的往事。而这一切对身为茨密希一族的普蕾雅,在她眼里又是副什么风景呢?
“拜托你了,这真的很重要。这一次,我们必须..”
这声音有些咬牙切齿,和郝郞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完全不同。只见他的指甲深深嵌入了大腿的肉,一字一句地吐出那个该被诅咒的地方。
燃烧的血肉散发腥臭,他曾匍匐在子弹纷飞,却依旧毫发无伤的那个恶魔面前。
那个该死的修士,假惺惺地流着泪的“恶魔”。
必须讨伐,必须将其消灭,唯有这才是自己真正的目的。
不能容忍比谁都努力的兄弟因为“异能”这种无聊的词缀而败亡,再一次回到弥厦市,必须再一次回到那片盛开着“郁金香”的花园。
“我们必须彻底焚尽藏在这岛屿某处的“郁金香花园”。”
悬挂在郝郞胸前的狗牌,仔细观摩才能得知其一呈现焦黑的色泽;另一枚则光亮如新,似乎从没在暴露在战场的烟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