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洲把她抱回车内,从车后座取出两个袋子,放到了副驾驶位的贺茗茗面前。
贺茗茗有些狐疑,打开他递给自己的袋子。
袋子里面装着一套湖蓝色的纱质长裙,看上去十分柔软,贺茗茗摸了一把,发现布质确实顺柔轻薄,然而在这二月天里,穿这种裙子未免太过清凉。
她脑子里想归想,心里却是高兴的。
自己对风行洲而言,总归是不一样的。
她合上第一个袋子,紧接着把第二个袋子打开,虽然从袋子的外观上看,她已经确定了里面装的是鞋子,但贺茗茗好奇风行洲会给她买双什么模样的鞋。
看到鞋盒里面放着的小白鞋,贺茗茗着着实实震惊了一把。
她倒不是觉得长裙搭配小白鞋不好,只是她是一个公司的最高领导者,平常的穿着打扮都是走都市白领的风格,小白鞋几乎不会出现在她的工作环境里面。
如今,风行洲让她穿一双小白鞋去上班?
他这份心是好的,可是并不适合她。
贺茗茗嘴上没有说什么,但盖上鞋盒的动作透露了她并不太满意这双鞋子。
好在她刚刚让何茜准备了新的衣服鞋子,不过贺茗茗的目光落到这两个袋子上,心里想到风行洲难得给她买东西,这套衣服和鞋子她要拿回去好好保存着。
风行洲刻意不去关注她的情绪反应,但余光扫到了她的动作,心忍不住往下沉了沉。
他以为她好歹会说一句谢谢,却不想她把两个袋子放好,根本没有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看。
“换上!”
他突然冷声开口,贺茗茗惊讶地扭头看着他。
她现在在车里,怎么换?
鞋子她倒还可以换,衣服就……
贺茗茗没有动作,风行洲把头转向了她,恶狠狠地盯着她道:“你听不懂人话是吗?”
贺茗茗很是冷静,开口解释道:“在车里,我没办法换。”
车外的人来来往往,就算车子的遮光性很好,她也觉得有人能穿透隐私玻璃,看到车里面的情况,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像风行洲这样的大活人,她更加不好意思。
似乎猜到了贺茗茗的顾虑,风行洲按了一个按钮,四扇车窗以及前面的挡风玻璃都被降下来的帘子遮住,别说外面的人能看到贺茗茗,就算是贺茗茗,她也没法看到外面的过路人。
车内的光源像是被人切断一样,风行洲的脸隐在昏暗的光线之中,贺茗茗看着他,道:“你能不能下车?”
不是她矫情,而是她不习惯。
就算是在家里,她也不习惯当着风行洲的面换衣服,如今在车里这样一个全新又封闭的环境,贺茗茗更加放不开。
风行洲冷漠的视线如激光一样射过来,贺茗茗看得并不真切,却凭感觉十分准确地捕捉到视线来源的方向。
“你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是我不知道的?”他的语气无比嘲弄,贺茗茗紧紧抓了抓衣角,随后又松开,准备把袋子里面的衣服取出来时,接着又听到风行洲刻薄的声音:“你以为你是万人迷?魅力无人可挡?我没这么多时间跟你耗。”
她的心狠狠被人一刺,袋子在她手里捏到变形,终于,她忍不住开口:“风行洲,你在口是心非!”
一句话,语气不是疑惑,也不是试探,而是肯定。
风行洲紧紧抿着唇,没有回答她,眼神却变得阴鸷。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维护我,若说我在你心里没有一点分量,我一点都不相信。”
说完贺茗茗想看看风行洲的反应,然而光线太暗,她根本无法看清风行洲的表情,只能感受到来自他身上更加严重的压迫感。
风行洲把脸绷地紧紧的,条件反射地否认道:“贺茗茗,我看你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他的回答在贺茗茗看来抗拒的成分偏多,他死活不承认,可是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忍不住勾起了唇角,道:“我的自我感觉一向很好。”
过了一会,她见风行洲没有反应,语气有些失望地道:“风行洲,我真看不起你,不敢坦诚面对自己的内心。”
“如果你真的不在我,何必亲自送我去医院?又何必在那几个路人面前维护我?更不必给我买来干净的衣服和鞋子?”
她的话语成功激起了风行洲的怒火,也让他失去了理智,开始口不择言:“你别做梦了,我出手维护你,不过是因着我不想你丢了我风家的脸。你现在还是风家的一份子,一言一行都会对风家造成影响。”
相较于风行洲激动的情绪,贺茗茗算得上极其冷静和理智,她克制着内心的疼痛,语气十分冷静地反问道:“好,你送我去医院和在路人面前维护我,我可以理解为你是为了维护风家的颜面,但这衣服和鞋子,你怎么解释?难道也是为了维护风家的颜面吗?”
她的话语咄咄逼人,差点把风行洲堵得哑口无言,可是他是会被贺茗茗反击成功的女人吗?现在她的反应就像是在质问他,逼得他去承认自己心里还是有她的分量。
风行洲的心有瞬间的慌乱,但是很快他就说服了自己,语气冷漠地道:“不是为了风家的颜面,难道还是因为你吗?你想想你重新以这副模样出现,除了丢了自己的脸,还丢了谁的脸?”
只要风行洲想对贺茗茗恶语相向,顺手拈来的字词都能化成一把把扎向她心窝子的利刃。
看到她不甘心的视线,风行洲继续开口道:“我喜欢的女人从来都是沈灵,你别妄想自己能撼动她在我内心的位置。当年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风太太的位置还能轮到你。”
“我在这里,我也为我为维护风家颜面而无意间做出的让你误会举动道歉,以后我会多加注意,也希望你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和心态。”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风行洲已经放缓了说话语气,语气轻缓中透着认真,但他这样的转变对贺茗茗而言并非喜事。
这是最温柔却又最致命的一刀,刺得她心脏发疼,有些喘不过气来。
贺茗茗宁可他对她恶言恶语,也不想看到风行洲对自己态度恭敬又疏离,语气也变成对陌路人一样的不咸不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