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把东西差不多都打理好,已经是下午了。根纳季还是少年,心性纯澈,毫不作伪地缠着陈辑风问这问那。
他家也是宇联的,爹妈都在太阳系以外无人卫星上建立的人造城工作,两三年能回来一趟就算不错的,小时候一直是人工智能在养,看书打发时间。上学以后因为说话太直白懂得太多,同龄的孩子嫌他招摇,大孩子不喜欢带小屁孩玩,他也嫌别人理解力太差,一直也没什么交心朋友,只能养养宠物,继续看书。童年的岁月可谓寂寞如雪,后来孩子想开了,同年龄的人这么傻只能去成年人的世界看看,卯足了劲学习,跨考上了年龄门槛最低的亚洲宇联大,即便如此年龄也不够征召资格,还是一个姓兰的上尉走动走动,把他录了上来。
陈辑风犹豫了犹豫,想着都是室友,以后终归瞒不住,就把自己家那点情况大概说了,根纳季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也不过是屋门一关,谁知根纳季丝毫不惊讶。
“我上来的时候我妈也不放心,”他现在不激动了,努力别自己的口音“我搬进来以后她查了查系统又查了查你,但是她并没有想办法给我换宿舍,所以这些事我都知道,希望你不要生气。”他示好地把伏特加推到陈辑风面前“我妈说要我善待别人,你放心,我不会往外说这些事情的。”
陈辑风心里感动的不行,不过重新瞅了瞅伏特加的度数又看了看根纳季……
“小孩子正在长智力不要喝酒会变傻。”他正义凛然地没收了小尤金的伏特加。
“喂——”
两个人正打着闹着玩,门铃响了,根纳季以为是新舍友来了,欢天喜地的跑去开门。一开门,就见一穿着晋蓝色条纹正装,戴金丝眼镜的帅哥窜了进来,后面跟着文载。再仔细一看,这帅哥不是虞亭山么。
“我靠,小山你发达了?”陈辑风把万俟兴给他塞的巧克力扔给虞亭山,仔细打量他。
虞亭山换了身衣服,搞了搞头发,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他本身就有那股书卷气,再加上军队里练了一年,穿上剪裁合体的正装,站在那里就是个衣服架子,清清爽爽,微微一笑,极为诚恳,也不知要栽多少小妹妹。
四个大男人站在一个客厅里气氛就火热了起来,差不多相互认识了一下,大家就各自挤进了沙发。
虞亭山和文载没分配到间宿舍,而是在隔壁的隔壁。原来弥星源的“办事”,不过是拎着虞亭山去一个不知道是什么部门的地方当场确认一个文件,然后就被硬拖着扫荡了这的商圈,买了一堆价格不菲的衣服回来,半路遇上了把三个人登层和入学手续半好的文载,就一起回来了。
“你们别小看亭山,亭山审美太好了,都不用我调数据库比对,他自己就能撘出来合适的”一个女声幽幽地响在沙发背后……
“妈耶,”虞亭山还是没适应随时能突然出现的弥星源,吓了一跳,根纳季到是没什么反应,看来对人工智能已经习以为常了,“我的弥姐姐,这是男生寝室!”
“我是个人工智能,只是在外观上被设计成了女性而已,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并不会对你们造成什么影响。”弥星源理直气壮地反驳,现在不是办公时间,她就用最符合外貌标准的行为自然行事。
“不过说实话,”虞亭山挠了挠头,“我还是没闹明白,星源你为什么要给我买这么好的衣服?还刷了艾利苏教授的卡。”
“这一段拜江星前线吃紧,艾利苏教授和我可能都会很忙,”弥星源神色如常地坐进了男生堆里,“你可能需要代他出席一些没那么重要的会议。”
“你不是个人工智能么?”根纳季举手,一脸天真“你可以拿再生摇篮再造个机体出来输入程序呀那也是一个你呀?将官级别的都能配有好几个人工智能秘书。”
众人齐刷刷的眼刀扫了过去。
“闭嘴。”
“哦……”
陈辑风适时地咳嗽一下转移话题,“总之谢谢文载替我们跑手续的事了。”
“对啊对啊,”虞亭山坐直身子,“文载跑了好大一圈呢,辛苦了。”
“都是兄弟,分内的事,不要客气。”文载冲两个人笑的和善。
第二天陈辑风神清气爽的爬起来,根纳季已经去泡图书馆了。门口摆了姥姥给他寄的包裹,全是他在廊桥住的时候比较重要的东西,大概是怕他惹人口舌,姥姥并没把他母亲的相册寄给他,而是把书柜里那把开了锋的蓝铁剑寄了过来,意思再明显不过。
陈辑风去隔壁敲上正在做早饭的文载和睡眼朦胧的虞亭山,一起出门去社团区。
昨天晚上陈辑风想起来那沓名片,犹豫了半天终究没去“叨扰”自己爹。仔细看了看那张淡紫色名片,发现留的不是名,是一个社团,上书三个隶字“冷兵社”,看起来应该是个冷兵器爱好者俱乐部,背面写了个社交网的号码。陈辑风加了好友,还没等说话,对方甩给他个时间地点,又甩个“来”字,没再搭理他。
陈辑风挑挑眉毛,艾利苏教授是不是把门下的语文老师一个两个的都扼杀在了襁褓里?不过就这样也要去,谁让这是钦点学姐呢?
等到了冷兵社仨人发现不对了。
“这不是个折叠停车场么?”文载略微有点困惑,社团区的场馆常常一半露天,因此能看到里面的光景。折叠停车场上停满了密密麻麻,随便一辆就够幽壑人吃一辈子的豪车。
陈辑风反复检查了一下地址,确认是这个场馆没错,不由得嘴角微微抽动起来。
他可算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了。
场馆里没人,地上铺着塑胶毯子,角落兵器架上架了几把折叠剑和长枪,有的崭新,有的已经落灰了。
要说也是,四十一世纪了,谁还拿冷兵器这么没效率的武器打架,业余人充其量摆个架子,军队里也是比射杀量,没人拿铜刀铁剑训练。
仨人摸索半天找不到人,打算去社团办公室试试。
陈辑风敲了敲门,没人应,一推门,一句“有人吗”还没问出口,见眼前一道白刃直指眉心飞驰而来,他刷的一下惊出一身冷汗,手比脑快,双掌一拍想夹住飞刀,谁料白刃竟在掌间消失了。
是全息投影。
“反应到挺快。”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学姐饶有兴味地看着陈辑风,手里一把蝴蝶刀舞成一片银白。
“你们好,我是李沈轩,是你们的学姐。”
陈辑风觉得这个名字略微有点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哪里听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