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南昭准时醒来。
看了一眼闹钟,距离他的定时还差三分钟,把闹钟关掉,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整理仪表。
来到客厅,老妈温兰的房间门是关着的,因为今天是周末,南昭不用上学,温兰得以睡个懒觉。
昨晚剩了不少菜,南昭把剩饭熬成粥,把剩菜热一热,这就是一顿美味的早餐。
“好香啊……”
卧室门突然打开,温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你做早餐了啊那我省事了,我再去睡会……”
温兰看了看在厨房大快朵颐的南昭,睡眼朦胧地回到卧室,“嘭”一声关上了门。
南昭刚给温兰盛好粥添上碗筷,他看了看在桌上飘着热气的粥,叹了口气把粥倒在自己的碗里。
“那我也省事了……”
用过早餐,把菜都用盘子之类的东西盖住保温,方便温兰睡饱后起来吃。
说来也怪,平日里只有自己的话,即便是周末南昭也就给自己做一顿饭,更多时候都选择对付一口或者出去吃。
家里多了一口人以后,做饭整理家务什么的反而有了劲头。
虽然自温兰回来以后家务就被温兰全权接管了,南昭还没碰过。
在自己屋里翻了翻书,时针差不多指向9的时候,南昭就出了门。
到了楼下,江澈一个人挎着包,蹲在小区的假山旁画着圈圈。
江爸是铁路职工,江妈是护士,俩人都是那种没有周末的职业,小丫头的周末一直都是个问题,小时候的江澈可把江妈难坏了,一到周末就得把她带到医院去,麻烦得很。
自从认识了南昭以后,江爸江妈就解放了,江澈的周末就被委托给了南昭。
“我爸我妈都去上班啦!”江澈听到单元门关门的响声,见是南昭,欢快地跑过来。
“今天想去哪啊,说好啊,咱们不能去人少的地方,还有四个逃犯呢。”南昭双手插兜,舒展着身体。
江都市的冬天并不冷,再加上一连几天都是晴天,室外的温度基本维持在零上左右,简单穿两件就足以御寒。
对于江澈来说,认识了南昭以后,她的周末才像是周末,同龄人之间的相处更让人放松,跟着爸妈或者爷爷奶奶总是让她感到拘束。
每周的周末两人都会打着学习的幌子公费出去玩,自从有南昭帮忙管着江澈,江妈每周末出手十分大方。
江家的家境算是十分不错的,铁路和护士组成的家庭在江都市至少也是个中人之家了。
江澈背着手一蹦一跳:“去江都公园吧,好久没去过了,有点想念那的湖心亭了。”
南昭没意见,他就是出去散散心,周末的江都公园一向热闹,安全方面不必担心。
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南昭疑惑。
公交车缓缓而来,通往公园的专线乘客不多,南昭和江澈也终于能享受一次坐车的待遇。
南昭很喜欢坐火车或者大巴,速度不快不慢。坐在车上看着飞逝而去的光景,就会想起钟表,秒针一步一步地走着,不紧不慢,却将时光甩在身后,不再回头。
江都公园坐落在江都市的姑苏区,相比南昭江澈所在的江淮区来说繁华无比,江都火车站、地铁一号线都在姑苏区,名副其实的江都老大。
晃荡了近一个小时,透过车窗,远远地望见上空飘着数十只风筝,那边就是江都公园了,每逢节假日,公园就聚集了不少风筝爱好者,而江都公园的几千平米大草坪正好为他们提供了绝佳的场地。
至于践踏草坪罚款这一说,公园花了大价钱铺了人造草坪,即便是冬天这里也翠绿一片,看起来心旷神怡。
江澈看见草坪欢呼了一声,把挎包扔给南昭,扑在草坪上就打了几个滚。
南昭
“公园好热闹啊!”
江澈感叹道。
每周的周末是江澈最开心的时光,这周的心情更佳,经过了生死间的考验后,女孩的心思和男孩的身份都有了一点变化。
除了容貌上还有些稚嫩,二人的的身高仪表都相当般配。
草坪上摆着一个个小方块,多是一家人或是情侣,在草坪上铺上餐布,享受着难得的休闲时光。
“像是出来约会呢……”小丫头脸色微红。
时候还早,湖心亭只有一对老夫妇坐在亭中,老先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身着浅灰色毛衣马甲内套浅色格子衬衫,外面披着一个呢子外套,一根横笛横在嘴边,悠扬的笛声在湖面上飘荡。
老妇人满头银发,鼻梁上架了一副无框银架眼镜,围着一条白色围巾,坐在老先生旁捧着一本书,十分专注。
南昭二人经过,老先生察觉,见是两个孩子,点头笑笑,十分慈祥。
南昭江澈礼貌欠身,回了一礼,在一旁找了个石桌坐下,江澈从挎包里掏出课本和大包小包的零食。
江妈给的零花钱可不是让他俩出来游山玩水的,交代的任务还是要完成的。
“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
少女的声线苏苏的,不娇媚,也不刚硬,没有江南女子那种柔柔弱弱的感觉,听起来如泉水涓涓细流般清冽,声音不大不小,既不会对旁人产生影响,又能让人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存在,配上一旁老先生悠扬的笛声,别有韵味。
微风拂过,冬日的冷意穿不透衣衫,倒是为亭中的人带来一丝清爽。
“静中静非真静,动处静得来,才是性天之真境;乐处乐非真乐,苦中乐得来,才是心体之真机……”
南昭也拿出了自己的书,细细品读。
“《菜根谭》?”
老先生一曲终了,笛子横于膝上,手里捧着保温杯,饶有兴致看着南昭,一旁的老妇人也抬起头,扶了扶眼镜。
南昭侧身,点头:“是的。”
“见你岁数不大,读《菜根谭》,能理会其中真意?”
老妇人合上书,发问道,书的封面赫然写着“菜根谭”三个字。
江都的冬天虽然不冷,但在这寒冬腊月能来这读书学习的孩子,实在少见,二老看着心喜,起了考校之意。
“同一段话,每个人的理解未必相同,我只需获取自己思考所得见解便是,至于真意,理会与否,认同与否,我以为是次要的。”
“哦?那静中静非真静一话何解?”老先生来了兴致,好奇道。
“字面上来看,静谧之境不算静,喧闹之中仍得其静乃是真静;欢喜之境所得之乐不算快乐,苦中做乐得来的快乐,才是真正的快乐。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固守本心,这就是我在这段话中所得真意。”
老先生满意点点头:“年龄虽小,见解倒是颇有一番独到之处。小伙子多大啦?”
“十一岁,六年级。”
老妇人扬眉:“如此年纪,实属难得。”
复又看向旁边读书的江澈,“这是你的家中姐妹?”
江澈迷茫地抬起头:“不,我俩是邻居。”
老先生哈哈一笑:“原来是青梅竹马!哈哈哈!”
小丫头脸色微红,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继续读书,老妇人眼角也泛起皱纹,笑眯眯看着他们俩。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喧闹声,几个女孩手牵着手也来到亭子里,坐在另一边的石桌旁叽叽喳喳,又吃又闹。
当中一个女孩,无意间瞥向这边,惊道:
“南昭?你怎么在这?你不是不来吗?”
南昭诧异,循声看去。
赫然是昨天被他拒绝来江都公园玩的江月。
读书的江澈微微抬起头,余光看着南昭。
南昭有点窘迫。
这下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