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恶疾,老天或是想让我看清一切。说来凑巧,我和擎深一同发病,晨曦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擎深,就像曾经她对我一般。只是如今的她,不在乎曾经擎深带来的伤痛,而对我,早已视而不见。
躺在冷冰冰的房里,仿佛这个世界就这样噤声了,百无聊赖,开始怀疑人生。我活的如蝼蚁一般,哦,不,蝼蚁尚且偷生,我却没有理由活下去。
那天我高烧不退的我,逐渐忘了时间。记忆中,只记得夏露悠悠开了门,开门的瞬间,我仿佛看到多年前一模一样青涩的笑脸。恍惚中,我喊着晨曦的名字,却清楚的知道怀里的人并不是她。如果还有来生,我愿对这个女孩说一声,对不起。对不起我爱上的人不是你。
我记得,我喊着晨曦的名字,而怀里柔软的存在,只是温柔地回了句:“我在。”
那声音中的柔情夹杂着不甘与不舍,我们彼此用寒凉的心安抚着对方。
接下去的日子,我毕生难忘,无数次徘徊在鬼门关,无数次痛苦绝望的苦熬,换来了一线生机。夏露始终守候在我身边,衣不解带,日渐消瘦,可她的脸上始终带着心甘情愿的表情。我的心开始变了,变得贪婪而自私。
那十天的日夜相对,我们常常相顾无言。可她总是对着我嫣然一笑,而我却无法回应。夏露知道,我心里的人一直都是她姐姐,可她从未要求什么,只是默默陪着我。她为了我,做了许多此生未曾做过的事,将我像孩子一样照顾着,为我擦身,换衣,端茶递水。我一直知道,那段日子如果没有她的照料,之后戚陌将不复存在。我的心,充满感激
那一天我看着窗外一只孤零零的鸟儿,心中开始无尽惆怅:“你说,他有多孤单。”我指着那只落单的鸟儿,无意的说着。
“如果他愿意离开这孤寂的墙角,落地就是另一个世界。”夏露淡淡地说着。我看着她清澈的眼眸,相似的身影,带着相同的语调。突然有了一种冲动,我也想幸福的飞翔。或许,这一生回不去了,但有她在身边,就当已经回去了吧。
“露露,我们在一起吧。”突然的花语,让夏露喜极而泣,她微微点了头。而此刻的我,却心如刀割。
不知从何时起,那个记忆中的小女孩开始闯入我的生活,却变成了别人的模样。来不及深究,我就已经深陷。午夜梦回,看着身旁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我都无法入睡。多少次,我都想告诉她,离开我吧,我不值得。但有些毒药上瘾了,就再也戒不掉了。一步步,我们走到了男婚女嫁,一步步,我们从朋友走到了情人,而我一直停留在故去的那一声“姐夫”。
荒唐如我,心中深藏一个人,却始终霸占着她的影子。那天,夏露突如其来的不适,让我的神经又一次紧绷。她怀孕了,我要做父亲了,然而我却爱着别人,这是多么负心薄幸之人啊。我期待着自己的孩子,心中又叹息她的母亲。龌龊至此,我又如何言说。每一次看着夏露期待的眼神,父母欣喜的态度,我一次次麻醉自己,“我是爱她的,我爱夏露,她会是我唯一的妻子。”我一次次这样告诫自己。
直到那一天,天微凉。晨曦需要我帮她个忙,我搞不犹豫,来到了擎深的星梦,来到了他们的爱巢。
看着擎深家中点点滴滴布满了晨曦的痕迹,那一刻,我真的认输了。他们之间的幸福溢于言表,这是我幻想已久的生活,但我已经失去资格,我决定往后默默祝福就好。
当我正想离开,一个莫明闯入的女子开门而来,我下意识躲在一旁。暗中发现,这个女人身后还跟着两个男子,准备给擎深下药,再拍摄照片,污蔑擎深,打压擎氏。
原本不以为然的戚陌,却发现那女子突兀地脱掉了衣衫,下一秒却被残忍的杀害在此。两人的话语之中表明,擎深正在回来的路上,这计中计想要把擎深置于死地。
大惊之下,我被来人发现了,接下去就是这一生我都难忘的血腥场面。直到最后一眼,擎深在我面前倒下。我开始失去意识,开始担心害怕,晨曦若你失去了他该如何。我不在了,你该怎么办。
就这样我再也没有醒来,再也看不到年老的父母,看不到夏露腹中的孩子,看不到晨曦幸福安康的后半生。我挣扎着想要醒来,可是命运不是我的微薄之力就能抵抗的。
那天晨曦出现在了我的病房,她的声音这一生我都不忘。听到他一如既往柔情似水的声音,我渐渐宽心,渐渐不再反抗,任时光流逝,随命运而定。我的心如止水,不再泛起涟漪。直到那天我听到夏露撕心裂肺的嘶吼,听到她绝不肯让我就这样离去,我的心开始颤动,负罪感油然而生。我多想醒来告诉她:“好女孩,你值得更好的人生。”那一刻,我感觉到了眼角的温热,我的眼泪第一次为她而流,这也是此生唯一为她而做的事了。
命运总是喜欢玩笑,我又一次听到了夏露呼唤,她言语中的绝望笼罩着意识涣散的我。
“戚哥哥,姐姐不行了,怎么办,她需要一颗心脏怎么办,医生说你的合适。我不想离开你,我不想。”夏露的哭喊声,混乱不堪的言语之中,我明白晨曦此刻危在旦夕,我用尽全力,想要凝住心神,却只说出一个“救”字。再也出不来声了。那一刻夏露感受到了我手掌的温度,听到了那细微的声响。我不知道那时的她会是怎样的表情,更不知道她是这样的悲痛,可我只想让晨曦活下去。伴随着越来越微弱的心跳,我的生命走到了尽头,而我的心却如愿永远陪着我最爱的那个女孩。
这就是我谢幕的时刻。回顾这一生,终究还是差强人意。还好,接下去的时光,可以一直陪在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