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沙河村,并没有让荆步云觉得太多无所适从。三十年,他都没有觉得自己属于这里,离天这里,只是像从一家酒店搬去另一家酒店。
去县衙报到,这是他去另一家酒店的第一步。
沙河村归属白沙县。县衙在县城之中,荆步云幼时搬离之后,还是第一次回到县城。眼前到处的高门大院,街市,商辅,小贩,生活物资比住在村里要好上许多。
来到县衙门口,居然还有“警卫”站岗,感觉真是很“威武”啊!
刚想迈上台阶……
门口衙差一声大喝,吼向荆步云:“县衙大门,闲人退开!”
“差大哥,我是医户,来报到的。”
“去去去,去后门,大门也是你来的地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听到这么一说,荆步云心态炸了。“卧槽!我什么身份?我他妈社会主义的接班人!未来共产主义的战士!漫威忠实影迷!居然敢瞧不起我,还是我们社会主义的武警战士和蔼可亲!”
炸归炸,该走后门的,还是得走后门。毕竟哪朝哪代都是,贫不与富斗,穷不与官争,又贫又穷才搞斗争。
只是让荆步云没有想到的,后门并不是在县衙的正后方,甚至都不在它的后方,一顿打听,才知道“后门”居然开在左侧巷子里。
荆步云一顿吐槽:“这他妈应该叫左门啊,叫什么后门!词不达意!靠!等等,新右卫门他家是不是门开在右边?不对,那应该叫新右门,卫门,应该是守门,新来的右边守门员?起名还不讲究。”
等找到巷子里的“后门”时,荆步云已经围着县衙走了三圈。虽然行李不多,但是身后的箱笼也有二十多斤重,还没“参军”呢,就已经开始“武装越野”了。
后门口摆有一套桌案,一位师爷般的人坐在桌前,正在对来人笔记誊写,旁留有“书吏登记”的字样。
“应该就是这了!”好不容易找到,荆步云正想去报到,身旁走来一年轻男子,年纪尚轻,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将他一拍:“大叔,军户报到是这里吗?”
这小子手没轻没重的,一掌下去,荆步云只觉得肩胛骨都要碎了,但强忍着呛声道:“是不是不会自己看啊!”
“大叔,俺不识字,你帮俺看看……”
“我也不认字!”
“大叔,不带骗人的,俺都看见你背里的书了……”
荆步云将“书”抽出,打开在他面前,指里面彩绘的**和男女交合场景。“春宫图!看春宫图不用会认字吧!”
这小子赶紧把眼一蒙,急道:“哎哟,俺不看,俺不看,看这个,俺娘要打死俺的!”
荆步云取笑他:“这么怕死还当兵?”
他把胸膛一挺,颇有些豪气道:“俺是男子汉,死也不能这么死咯啊!”
荆步云乍一听,还生了些敬意,心想这小子倒还有些志向啊!
他接着说:“俺们村人说,男人要是挊死自个,下辈子只能投胎做太监。”
这话差点把没喝水的荆步云呛死。“你说你一个年轻人?”
“不是吗?那也不是女人啊,女人能生孩子,他们不能生孩子,男人不能生孩子,他们当然是男人。”
“哎呀,逻辑密不可言啊!”荆步云心中惊呼。
“你们家养鸡没有?”
“养了。”
“几只?”
“十只。”
“几只公的?”
“一只大公鸡,每天早上都打鸣。”
“几个母的?”
“三只母鸡,每天都下蛋。”
“还有六只,说它们是公鸡,它们不打鸣,说它们是母鸡,它们不下蛋。它们是公鸡,还是母鸡?”
荆步云本以为这下子,得把他脑瓜子整得嗡嗡了吧,谁知他脱口而出:“他们是线鸡!”
“线鸡是公鸡,还是母鸡?”
“线鸡就是线鸡,没有公母的。”
“怎么会呢!世上的东西都有公母的!不然一决雌雄这个成语,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俺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从骡子那来的。”
荆步云哑口无言。心中连呼后悔,“我怎么还跟个文盲辩论上了,傻子说的都对,他说的都对啊!”转身径直走入巷子中……
那小子三步两脚追上来,笑嘻嘻道:“大叔,俺就知道你也是军户来报到的,俺跟着你半天了。”
“跟我半天?”荆步云脚步一刹,没想到这里居然能遇到“尾行痴汉”。在,而“我”居然一点发觉也没有……
“对啊……你在衙门口被骂的时候,我就猜到了,然后就跟着你,跟着你肯定能找对地方,俺就不用被衙差骂了。”
眼看自己居然被人当作的垫脚石,而且还是被一个文盲当作垫脚石,荆步云的心态崩了。“我操,这个王八蛋,不仅是个‘尾行痴汉’,还是一个工于心计的尾行痴汉,不仅是个工于心计的尾行痴汉,还是一个毫无担当,工于心计的文盲尾行痴汉。真是把猥琐、腹黑、软懦、算计,统统炼化取精的大熔炉。”
荆步云问道:“那我围着衙门转了三圈,你也跟着转啦?”
“没啊,俺就转了一圈,看你没找到,就在巷子口等你呢,俺看到这里有人,可是字俺不认得,俺就想等你来看看再说,免得不是,俺还能少挨一顿骂……”
听到这小子这么说,荆步云眼睛都睁圆了。强行“平静”下来……
“你是军户?”
“对,俺是军工匠。”
“叫什么名?”
“王大柱。俺家里人叫俺,柱子。”
荆步云对书吏道:“您记下了吗?”
书吏道:“记好了。里边候着,一个时辰以后出发。”
听到“记好了”荆步云似乎有点解脱的感觉:“王大柱,你已经登记了,不用再跟着我了。祝你与南楚的贼人好好大战一场,血战到底,血流成河,流血漂杵,马革裹尸……”
“大叔,说不定我们是去一个营呢!”
“不可能!”荆步云惊呼一声……
但是他脑袋里却慢悠悠地飘过几个字:墨菲定律。
“这古代也有墨菲定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