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亥时一刻,天已经完全黑了。
春巧迈着小碎步有些气喘的从远处走来,却是不知为何。她在这个时间还逗留在外。
这天一黑下来,若是遇到阴天。没有那满天的星斗,没有那洁白的月光,人的视线大抵是要受到阻碍的。
越往前走,春巧便看到一佝偻着腰扶着墙的汉子正向自己迎面走来。
“呔!那个的!你在许府门口鬼鬼祟祟的想做什么?”离得越近,春巧越觉得眼前的叫花子很是不对劲。这么晚了,在许府后门晃悠怕就没安什么好心!
那人听见声音抬起头,在黑夜里就只有一双眼睛偶尔放出光来,让人知晓这漆黑的夜里的客是个活人。
那人正是兮兮。抬头看见春巧的第一眼起,兮兮便呆愣住了。
为什么会在这里碰见她呢?
几年前那个从窗口往下丢柑橘给自己的那个女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春巧又靠前了一步,兮兮看到了春巧身上穿着的衣服。一下子就慌乱起来。之前的问题在得到解决的同时,心中的某些东西突然幻化出来一面镜子,兮兮站在镜子前审视着自己,越看越心慌。
“你是什么人!站在这里想干什么!”春巧厉声呵斥道。她估算着时间和距离,里面的该有一班人巡逻过来了。
兮兮不敢抬起头,他把头低下,恨不得深深的埋进地面上的缝隙里。
‘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怎么能说……怎么敢说……她叫什么名呢?’兮兮感觉到胸口里有一簇火在燃烧,迸发出夸张的热量。脸也被烧的滚烫。
在内心的欲望的趋势下,他猛的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的春巧。
“你想干什么?!看什么看!”
兮兮心里笑了,他听出了眼前女孩内心的害怕,但是她呢明面上又强撑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真好看。’兮兮心下叹息道。自己和她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么再看上一眼就已经是难得。
这份感动叫做什么呢?兮兮发问。
“谢谢。我这就离开。你个姑娘家家的快些回去吧。咳……”说完,兮兮转身捂着嘴巴扶着墙朝背离的方向走去。
“喂!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春巧疑道。她看着兮兮佝偻的背影喊道:“听你的声音,你这是染上了风寒。早些去找大夫看看会比较好。”
兮兮没敢答应,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着些什么。又深知着自己在害怕些什么。他此时就想着一件事情
——快些从她身边离开。
“这个你拿着,我身上没带银两。就只有这个,你也快些回家去吧。生病的人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在家里躺着。”
兮兮望着手里的柑橘默默地哭了起来。还好没人看到。
“真是奇怪的家伙。”
兮兮还是没回头,他听到门开和闭的声响便知道她已经回去了。
呆呆愣愣的掰开一牙柑橘填到口中,兮兮看着远处的黑夜问道:“……自己哪来的家呢?”
“呵呵。小子。”哲平冷笑道。
“你还待在这里是真想被老夫打断腿吗?既然你和他不是一路的,那就快快滚开!不要在那里杵着!”
哲平坐在脏脏的背上。业梦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却是被哲平给放了。
“业大哥!你快走吧。帮我去找兮兮,不要让他干傻事。拜托你了。去救救他吧!”脏脏被哲平压着,只觉得自己胸口又闷又痛,浑身的骨架子都隐约咯吱作响。哲平要是在大一些力,只怕脏脏非断上几根肋骨不可。
再倒霉些,那断掉的肋骨好巧不巧的戳进了肺里、插进了心里……脏脏只怕死都不能死的痛快。
“你却是个重情义的呆子。又呆又傻又蠢。我此刻便把话撂在这儿,你我要了!你兄弟我要了!你求他?你是忘了刚刚他是怎么说的吗?”哲平还在笑着,那笑容意味深长。
“哈哈哈!”哲平话没了下文,在此时大笑起来。
业梦站在一旁只觉得那笑声嘲哳,讥讽至极。
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呢?
——“官爷!我和他不是一路的!还请详细查明之后放过我!”被压在最下面的业梦扯着嗓子喊道。
“我是被胁迫的!你看他身上的衣服就是抢的我的!他刚刚还威胁着我要不把他弟弟给找出来,他就要我把活埋在地里!官爷明鉴啊!”
业梦想起哲平一开始说的话,只觉得肚子疼起来了。把自己的腿打折?凭什么?我他妈的做了什么!
“哦。”哲平眯着眼望了过来。‘难道是想错了吗?就这??’
“你个贼人!终于是被抓起来了吧?你这是罪有应得!”业梦只愿哲平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一些,放了自己。他对自己背上的脏脏痛骂到,想着这样一来就能和脏脏撇清楚关系。业梦真的怕死。
“——官爷!!”
‘看来真的不是。麻蛋就这??’哲平心情越来越烦。
“你说什么说。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脏脏突然开口了。这一开口就把自己的人设给毁掉大半。
“官爷你看!!你看这贼人!”
“哼!”哲平此时怒气已经爆棚,没见动弹,业梦望见哲平挪开了自己的脚。那地上赫然被踩出了一个一寸来深的鞋坑。
业梦心停了半拍,咽了口唾沫。
‘这傻孩子。连句狠话都不会说。也是倒霉催的,遇到这么一号烂人。’哲平看了看脏脏,又看了看业梦。心下叹息道。
刚才脏脏那句狠话背后的惧意,哲平听的清清楚楚。与最下面的那个话痨有过之而无不及。
人常说患难见真情,但这世道多半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原本还以为能一下子逮到三个好苗子,就刚才探到的根骨都是各有千秋,稍加锻炼便能大放异彩。
可惜呀。这人的秉性却是云泥之别。
一个怕死的要命。
一个怕死的要命。
还好自己来了。把他们两个分开,不至于把好的给带坏喽。
“好了。你可以走了。”哲平把业梦从身下拉了出来。
这就是之前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