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土地庙里的兮兮鼾声渐消,却是醒了过来。
只见他双目炯炯有神,迸出神光来。呼吸稳健,虽一身破衣也挡不住那少年勃发的英姿。
一觉睡醒的兮兮只觉得手脚不似睡觉前那样沉重,反倒是轻灵了许多。眼瞅着夜色黯淡,也顾不得细想,当即便出了屋,一路飞奔来到城内。
见了城门在眼前露出大致的轮廓,兮兮的脚步先是快了几分,然后很快就慢了下来。兮兮见那城门前头戴红缨帽的士兵各执铁器立于两旁,百姓行走于中间皆是低着头,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当下脚步便停了,紧接着朝着一旁的小树林窜去。将身形隐匿,只从草木后露出一双眼眸望向这边。抬头望,那城墙上更是一副摩肩接踵的模样,众官兵众星拱月般将两人围在中间。
再看那两人,一老一少。老的是鹤发童颜,精神矍铄;少的是威武轩昂,气度不凡。那身上穿的,腰间挂的也都是兮兮可望而不可即的。
此番一看,兮兮哪里还不知道此间出了大事?对于发生了什么,兮兮不去细想。按照眼下形式,自己此时这番模样估计是进不了内城了。若是那官爷盘问,我却是无法回答自己为何而来。
兮兮想到这只能蹲在林子里等待着一个时机,自己今天是无论如何都要进城的。
“不知道脏脏他现在怎么样了。想必还是在城里吧?”兮兮并不清楚此时那城下守着的、墙上围着的,都是冲着自己兄弟来的。若是知道,兮兮此时一定是冲上前去。直到看到自己兄弟无碍才肯罢手。哪怕被抓。
自己把自己从眼下的局面给摘出来的兮兮此时落得个清闲。那林间树木成阴,又是归属官家的地皮,几十年前这些树木就长在这里,碍于官家神威无人来叨扰此间清静。生的那是高大健硕。
又是寒冬将至,寒风鼓过,又是哗哗响成一片,落下无数枯枝败叶。兮兮他自以为好了,却是不然,再受着寒风一吹,病立即又起来了。
兮兮心里憋着一股火气却是强撑着不自省,若是脏脏在此一眼就能看出来自己兄弟那双眼睛正慢慢浮肿起来,呼吸也变得紊乱。
脏脏此时也在这片林子里,他被丐帮的一众人给逼的踩着城墙出了这城,还好城墙外就是这一片林子。才只堪堪受了些被树枝挂落到的轻伤,这个时候脏脏就躺在几丈开外的枯叶中间。
“李大人。我们之前的话确实要算数才是。切莫做翻脸不认人的买卖。这有损大人威严。”哲平不紧不慢的踩着身旁人的心跳的节拍说道。
“那是自然。不过我们还是理应解决眼下的事情,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是要放到以后再论。”李宅拱手道。随机挥挥手,将那在城墙上看守的几人叫到跟前,道:“你们详细说说,这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人!我却是不能说。”一人从几人当中站出来,颤着声音说道。
“……你且放心尽管说。我等这副阵仗是为了其他事情而来的,与要询问你们的事情没有丝毫关系。尽管说,虽然你们是哲平将军的兵,但我还是此地的父母官。我说的话还是有几分份量的。哲将军,你表个态吧。”哲平一想就知道眼前几人在担心些什么,出言安慰道。然后话都快说完了,才发现眼前几人的眼神都放在自己身旁的哲平身上。这才意识到自己逾越了。叹了口气,给哲平腾出了位置。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几人回到营地向各自的长官领罚去吧。各自训练加倍,持续一个月。”哲平放出话来。几人听见各自受到的惩罚,虽脸色一白,但各自也心安了不少。
“弎儿。你嘴皮子上的功夫最好。你来和两位大人说。我等帮你来补充。”那人从几人中叫出一人,将其推到了众人身前。
“大人们。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那被叫出来的人强耐住慌乱,看样子这几个人是早就有所准备的。虽然把行礼一事给忘掉了,但此时李宅和哲平哪里在意这些。
李宅和哲平听他断断续续的讲,几个人在一旁随时插话补充。把事情的经过大致搞清楚了。
说实在的,这真怪不得几人。几人又从未修习过任何高深的武艺,哲平心里清楚自家事儿。这是一帮民兵,又是自己打一年前才带的,自己掌握的都是水兵的武艺。搁在陆地上,哪里有河让你钻?一些训练方法还是自己强行从水兵的训练方案里拆出来的,这又是好一番磨合。
一年时间根本不够。以实际情况,至少要五年时间才能带出符合那位预期的兵种,与水兵截然不同的兵种。
“李大人,你怎么看?”哲平把身旁围着的人都轰退下去,自己和李宅来到城墙边上往外眺望。
“我只是一介文人罢了。这么多年也只学会了如何治理一座城罢了。”李宅陪在哲平身边,他看向哪,李宅就跟着望向哪。
“这片树林是谁家的?”哲平瞅着城外的林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官府的。哲将军的意思是……”李宅猜出了哲平话里的意思,又道:“赶明我就找人把这片林子给清掉。”
“不必了。我那兵营里头的大头兵又遇不到战事。这些事情由他们来做正好,这也能看作是一种特训。”哲平接过话来讲道。
“说的正是。将军高明。”李宅心里则是在想,‘只付一份钱,却做了两人的活。这当真是妙哉。日后还是要看看有什么繁重的活计,否则可府内没钱供给闲人。’
哲平点点头,带着李宅来到城墙另一边,望着城里的内景。道:“好一座繁华的城。好一座富庶的城。”
李宅听着不对味儿,还没细想,听见哲平接着讲道:“这种城池也最适藏污纳垢了。不知道像那小乞丐那样的习武之人这里还存在多少。”
李宅听出味儿了,这是在指责自己管束无方呀。不过眼下发生了此事,自己还有把柄落在人手里。有气眼下也是使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