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面点嘞!”
早晨,此时坊街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家挪开门板开始做生意了。
虽说是天蒙蒙亮,但这个时候已经是辰时时分了。只是最近天气渐冷,眼瞅着要下雪了
“老谢。给来六个馒头三个大肉包子。”
“哟。怎么是你?你之前在我这不是学会做了吗?”
“欸。别提了。我家婆娘硬是吃不惯我做的,往常还好些。嘴里只是唠叨。现在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脾气也日渐增长。现在她呀。连看到我做的面点都要犯吐。”
“呵呵。”
“老谢?我说你是不是偷偷留了两手?我跟你讲,这可不地道啊。”
“你个贱胚子给我滚一边去!和面、醒面、酵母……这些,哪样儿我没教过你?哪样儿是你买不到的?我跟你讲你差了什么。就是火候,我家里面几代人就经营这个店面了。一样东西你才做多少天、你才做多少次?我可是每天都要做,而且是打小就开始了。咱俩差、也就差这些。我蒸出来的馒头就是绵软、就是好吃!”
“那……你这还招人吗?”
“想来呀?工钱减半,否则免谈。”
“……等我回去和婆娘合计合计。怎么着也要想办法伺候好我婆娘的肚子才是。”
“嘁。指不定是男孩儿还是女儿呢。”
“……老谢!你说这话我就和你急了。男孩女孩怎么着?都是我的种。我在知道了我婆娘怀孕就想透彻了,这男娃娃和女娃娃搁咱这个都一样。只要有林老爷在,什么事儿都不算事。”
“……算了。你说啥就是啥吧。如果生的是女娃儿,就放我这和我学做面点,你看怎么样?”
“真的呀?那感情不赖。”
“等等!老谢你这个玩意儿露出这个笑容是在想什么!……”
“嘿嘿!”
整条坊街占了楼兰县的一大块的区域,自城南到城北绵延相通。在建成之初,林家祖上就向当时的县令老爷提出了一直沿用至今的坊街规划图。在这里生活的人足足占了整个楼兰县的六成,也因此这里成了车进不来,马下不了身的地方。
当然、这样的地方也免不了小偷小摸的家伙。
前脚才送走客人,后脚老谢的面店铺就遭到了惯偷的造访。
老谢才一转头,只见从一旁窜出来一只瘦猴,那瘦猴从老谢摆出来的馒头面前经过,只是片刻的功夫,那摆出来的十数个馒头皆是从原来的位置上消失了。然后那瘦猴也是往预定好的地方赶忙跑去,从面点铺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幕的发生仅仅过了不到半分钟而已。
“卧槽!肯定又是那两个贼崽子做的!”老谢端着面点跑了出来,先是放下面点。然后打开身旁的小门走了出了来到大街上,是左看看右瞧瞧。人呢?早已经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脏脏。”
“兮兮。”
老谢口中的两个贼崽子在一个巷口碰头了。
“你整了什么回来?”脏脏问道。
“先回去再说。这里人来人往的,咱们却是要避开。”兮兮答道。
说完,两人便开始一路狂奔。早年被揍怕了的哥俩儿明白只要自己跑的足够快就能避免自己被人给抓住的情况,于是开始疯狂的、坚持不懈的训练自己跑步的能耐。
到了现在,兄弟两个是跑的比马儿还要快上一两分,再加上没有马儿那么壮实的体格,在旁人看来只有惊为天人的份了。凭借着这一手后天为了生存发奋习得的本领,日常的吃食的来源已经不成问题。
但是、也从某个方面绝了哥俩的后路。比如、想要拉他们入伙的丐帮团伙儿,因为跑的没有他们快,只能放弃。连官府衙门都相中了这哥俩儿的本领,但是这哥俩儿逃命的本事实在是太厉害了。只要一见面,话还没有说出口,人就已经从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哥俩儿对此一概不知。自认为哥哥的兮兮制定好每天的计划,然后和自认为是哥哥的脏脏一起行动。虽然活的惬意,但是最近哥俩正为如何过冬而发愁的慌。正值长个的时候,脏脏看着兮兮的裤腿子一直在往上挪,心情便烦躁起来。因为他自个也一样如此,对于他们哥俩根本就没办法认同身子变高是个好事情。因为衣服的来源是个大问题,偷东西吃捉住了顶多被狠揍一顿,但入室行窃……喔。这哥俩不晓得这个词是个啥意思。只知道以前有个和他俩儿一同的孩子因为入室行窃,被屋主活活给打死了。
人朗朗跄跄的跑回来,过了一晚就再也叫不醒了。
哥俩儿自认是野孩子,喝狼奶长大的。这话是兮兮说的,脏脏认为他是胡诌,但是想不到一个好的能胜过兮兮的段子,为此郁闷了许久。
兮兮学着自己看到的送葬队伍的模样,把那人给安葬在住的土地庙的屋后。然后和脏脏说道:“咱们需要立个规矩。无论如何都不能进别人屋里,只拿外面放着的东西。脏脏啊。我想活着。”
脏脏也是个没主意的。当时年龄还小,眼看着一个平日里贱兮兮的活人就此翘了辫子。心里也是怕得紧。两人于是就坚守着这规矩到了现在。
可是……当真是没衣服穿了。
脏脏想穿棉袄。哪怕是里面掺的尽是草糠,外面是一块烂布一块烂布缝起来的也行。脏脏有时做梦梦着了自己穿着花花绿绿的棉袄,外面下着雪,自己在屋里面围着熄灭的火堆睡觉的场景,在梦里面睡醒了还有和兮兮一块跑到屋外堆雪人打雪仗的场景。
只是、当梦的时候。外面下着雪是真的,火堆熄灭了也是真的,但是那好看的紧的棉袄呢?“兮兮!是不是你把我的棉袄给脱掉了。冷死了,快拿过来。”兄弟二人这个时候只能大打一架,打得各自鼻青脸肿,哪儿都疼。到了最后还是要搂在一起睡觉。
“兮兮你看!是烤鸭!我厉害吧!”
土地庙已经没有人上香了,大家都到更近的城隍庙去上香。台子上的土地的上半截身子已经没了,露出里面糟透了的草身子骨。据说那消失的上半截身子是给挪到城隍庙的供桌上了。外表又重新粉刷一新,刷上了金漆,至于里面大抵还是土木灰掺水和糯米泥土加草料做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