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这刘叔,重男轻女呐。”收拾完了桌子,祝洁跟几个剩下的女子队开了个玩笑。
“可不是嘛。”刘婶突然眼圈红了。
“俺们家都生俩女娃了,再没名额了。”刘婶看了看俩小娃。
“你们俩,先去睡吧,明天还上学呢。”听完刘婶的话,小姐妹乖乖的回自己屋子里去了。
刘婶捶了捶腰,站着吃力,又坐下了。
“刘婶,刚才还想问呢,你这是不是有喜了啊,别太累了。”夏雨过来帮刘婶捋了捋背。
其实不用问,吃饭时刘婶去吐了好几次,谁都能一眼看出来。
“是啊。你们也看了,家里条件是越来越好了。你刘叔总说,‘家里真的什么也不缺,就缺个带把的了’。我也是急。没办法呐。”刘婶喝了口水,继续说,
“你刘叔说了,过两个月去城里做检查,如果还是个女娃,呸呸呸。”刘婶自己没说完,捂了下嘴,
“我这臭嘴不吉利。反正,如果不是想要的。他就让我去给打了。”说道这儿,刘婶开始抹眼泪儿了。
“周围邻居们给我看了,有好几个说我这次吐的厉害,八成是个男娃。这心里每天突突突的。”刘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眼泪止不住的流。
“我奶生了七个姑姑,才生了我爸。我奶为了让我有个弟弟,”林欣欣刚想把自己家的事儿倒出来表示同命相惜,但话到嘴边,察觉到了不能说“为了有个弟弟,我妈被逼离婚又没了”这样的话。
祝洁几个人一个劲儿的跟林欣欣挤眉弄眼。意思告诉她别瞎说。
“有个弟弟,怎么有的?”刘婶听到了重点,很激动的问了起来。
“奥,就是,那个,后来生了个弟弟。后来就有了个弟弟,我奶就不急了。”林欣欣磕磕巴巴,赶紧改口。
“我们家要是也能有个弟弟,要我去做牛做马我都磕头了。”听完这句,祝洁怕越说越让刘婶伤心,赶紧错开了话题。
“刘婶,刚才说什么时候去渤广,如果那边没亲戚,找我们吧。”祝洁说。
“五一去。我还真没亲戚朋友在那边。能找你们可真是心里踏实。”刘婶感激的双手握住了祝洁的手。
祝洁留了自己家的电话和学校地址。
其实,大家叫“刘婶”,刘婶也是结婚早,刚刚二十后半,跟大家差的不到十岁。
过了一会儿,院子里的摩托声又响了起来,知道刘叔回来了。
大家不再聊刚才的话题,赶紧去各自洗漱了。
老刘其实也才整三十,被大家叫做老刘,也是义气,仗义,胆子大。
当初,林子江刚拉项目进来的时候,大家都还在张望,老刘毫不犹豫的就卖了家里的六头牛。
用老刘自己的话说,“反正还没儿子,不用过脑子,没什么怕的。将来真有了儿子,再跟老婆坐炕头上慢慢寻思吧。”
现在,林子江完全撤出,老刘家承包了全村最大的樱桃园。
买几辆摩托,就是九牛拔一毛,比城里买辆自行车轻松多了。
几个人回来的时候,天黑的让星星亮的闪眼。
在学生这里,大家表示尊敬,管“老刘”叫刘叔。
刘叔去缸里舀了一脸盆水,几个人就蹲在地上扑腾着洗了把脸。
冬天的水,没结冰也刺骨。
洗完脸,几个人觉得格外清醒。
“你们,还进去找那几个小丫头吗?”刘叔嘿嘿一笑,大晚上露出白色的牙齿都挺炸眼。
“不了,估计这会儿都睡了。”天艮说。
“好,不吵醒他们,我领你们去后院。”一起拉完风,刘叔挺喜欢跟着几个小伙子聊天的。
跟平时村里忙着种树接瓜的其他人不一样。
说是后院,就是以前的牛棚,没屋顶。刚好几个人横着躺下,刘叔没开灯。
“你们看,那就是过年里的‘三星高照’了。今年,大年过得晚,明天才元宵十五,如果不是月亮出来了,能看得更清楚。”刘叔这十年都是真正天天拼到披星带月才回家的,所以也有几颗自己喜欢的星星。
“噢,虽然有月亮,正好也有云挡着。不过,这也比渤广看得清楚多了。‘三星高照’那三颗,刚好嵌在猎户的腰带上。在渤广有望远镜也看不到这么清楚的猎户座。”天艮看出刘叔喜欢星星,自己也加了两句。
“猎什么户?城里老爷们儿也讲星座呐,我还以为就我们这儿的老娘们儿天天闲的磨牙呢。”刘叔没跟上,有些意外。
“噢,刘叔是说女生讲的星座算命吧。那些,我也不懂。我也不信命。”天艮回答的诚恳。
“那你说的猎户是个啥。”刘叔问。
“我知道的也不多。刘叔,就是你说的那三颗,三星高照,再加上下各两颗亮的。外国人把这大方框儿想象成了一个猎人。就给起了个名字叫猎户吧。”天艮想尽量解释的简单些。
“咱们讲三星高照是吉利,老外也一样吗?”刘叔问。
“哦,猎户呐。老外不如咱们的故事实在。这猎户在他们的传说里,是被自己的兄弟设计陷害,结果死在了自己心爱的女人箭下。”天艮想把故事说的更通俗易懂些。
“这么惨呐。”刘叔感叹道。
林宽斜眼看了眼天艮,责怪的眼神明显在说,“别瞎扯淡了。”
“其实,不光老外。咱们老祖宗,也有参商两耀,永不相见的说法。好像也挺惨。”络腮胡没看林宽,又哪壶不开提哪壶,补充了句更凉的。
“太不吉利了,走走走,没喝过坛子酒吧。领你们尝尝我自己酿的酒。”刘叔说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把几个人拉走了。
第二天,太阳高挂,李纲快要来查人了。
祝洁几个女生跟刘婶一起准备好了一桌子早饭。
“去看看他们吧。领着学生,喝了五坛,这不得上批/斗会啊。”刘婶还在不停的埋怨着刘叔。
祝洁又到一楼侧厅看了看,火炕上,五个人,还是张牙舞爪的,随便抓着被子合衣睡的还香呢。没一个动弹的。
就林宽一个横在火炕边上。
祝洁怕他掉下来,走过去,想帮他往上拉拉被子,
“啪”,手腕被林宽攥住了。
“昨晚睡好了吗。不用管我。”林宽明显嗓子哑了。
“还睡着呐,看我的。”林欣欣手一掀帘子进来了,一听这个声音就知道睡得相当好。
林宽立即松开了攥着祝洁的手。
“早点儿起吧,我去给你们倒杯水。”说着,祝洁冲着往里来的林欣欣眨眨眼,出去了。
林欣欣可是个活猴子,不等林宽反应过来。
脱了鞋就跳上了火炕。
隔着被子,在天艮几个人的空隙处,跟跳障碍一样,好一顿蹦。
“我们起来,我们起来。小丫头,我可怕了你了。”刘叔推着李叔赶紧坐了起来。
林欣欣还不善罢甘休,一屁股落下来,坐在了天艮肚子上。
“哈哈,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就算被算计,死在箭底下也得乐死。”刘叔没读过太多书,但脑子好使,昨晚的事儿,马上学以致用了。
络腮胡也推着天艮,跟着起哄。
天艮客气的端着双肩,把林欣欣抱了下去。
“挡道儿,撒尿憋不住了。”说着,天艮没提上鞋就跑出去了。
白天,例行几个提前准备好的农活实践公事,大家都等着晚上的篝火晚会。
下午时间有限,林宽和天艮还惦记着劲飚拉风的事儿,站着随便吃了几口元宵就跟着刘叔早早出门了。
昨天摔了几跤。本来两个人就运动神经不弱,平衡掌握好了,第二天开始跟着刘叔去荒地里飙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