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头角过关处附近,小饭店,人不多。
郭大卫不时鼠头鼠脑四处张望,“阿峻,真不会有人找来?我回香江,听说凯达贸易里有人把我信息卖给刘家栋,我怕他真叫人斩我。”
“我跟你一起,斩你也要先问过我。我练过拳头,对付几个混混冇问题。”周峻眯着眼,“点样,情况摸清了吗?”
“我这两天没闲着,差不多摸清。莲子在香江价格不高,一斤2块左右,卖得一般,食的人不多,主要是饭店消费,几个货行加起来还有2千多斤存货,几个大超市,加起来也有2千斤左右,还有些小菜摊有存点。总数加起来应不超6千斤,大概能撑到五六月新莲子上市,很难吃下新货。”
周峻点点头,这个数据与他预估的相差不远,在鹏城,几个菜市场加起来,估计也只有这样的存量。不过国内价格比香江低一倍以上,中间有点利差。
“这是一条事,第二条,您让我收购的废旧电器,我已经花了几千块去买,录音机、电风扇、手电筒都收了一些,咳咳,你也知道,钱不够。”
周峻眯着眼,掏出一个手提包,敲着桌子轻声道,“里面是5万3千块。其中1千块是出手糖厂设备的抽成,我先给你。另外5万2,其中3万2你拿去还债,免得利息再增。剩下2万你继续收购废旧电器,把把关,太烂的不要,图纸也买一点,省得到时不会维修。”
“峻哥,我有点崇拜你了。”郭大卫没想到周峻出手这么快,几天时间,真能筹钱把欠账还清,还有这么多余额,“跟着你混,真能成事。”
“说笑,不过一点小钱。”周峻给郭大卫丢了支烟,又推出一张清单,“你还要辛苦,明天设备装火车,我希望在明天下午,能拿到上面这批布料,而且办妥通关手续,我是守法的生意人。”
“冇问题,我专职。”郭大卫压低声音,“阿峻,我收了两个烂仔当小弟,让他们把你的文章投去成人杂志,哇,他们竟然对着几张纸打了几次手铳,好夸张。我想了想,把你的文章再改造了些,换个名字,在一些小杂志也投稿。让两个小弟多点稿费,好买补品嘛!”
“这事你肯定办好,不用我再提醒。”周峻笑笑,“电器和布料,明天一起装车,我发回海中省。对了,这两份是糖厂的设备采购合同,这份买宏利的,这份卖金浦的,8万买,卖价写的25万,实收20万,其中5万金浦采购办的拿去疏通关系,让你清楚。”
“阿峻你决定就好,我相信你的。”
“公司的事情,你要清楚,我要不说,你心里会扎根刺,我们合作就不会长久。”周峻很坦然,“我相信在寰球,会比你在凯达更发达。明晚我会跟车回趟海中,小军一人留着我不放心,你想办法照应下。”
“我让阿聪过去,他虽然烂仔,但头脑够醒目,做事干净。我让他过去帮忙。”
周峻又交代几句,便让郭大卫回香江办事。到菜市场时,正好见周小军在卸货,这几天销售,一车5万斤的蔬菜,已经剩不到几千斤。
周小军经不住司机缠,嘴一松便让货车司机结货款,剩下的菜放在菜市小仓库,估摸只能再卖一天。
“峻哥,她吃过药,也收钱了。嘿嘿……货车司机我留了号码,下次还能叫他,他也保证优先载我们的货。这几天,我自个走了好几个市场,菜价都记在这里,你看看。”
“菜不够卖,先到你那肉朋友手里贩几千斤过来,但价格要低5分,否则不要。我们开门摆摊,不能缺货。”周峻点点头,取过本子,翻了几页,记得挺清楚,一些耐藏的菜蔬,都分类记载,他随手撕下,“接下去,莲子的价格和存量要专门纪录,我有用。明天晚上,我跟火车回海中一趟,你一人守摊,要多加小心,郭大卫会让一个叫阿聪的小弟过来帮忙,你多照顾。”
“我明白。”周小军收起肚子,站得更直,肩膀似乎有点沉重。
周峻不在,才是他真正的考验,能不能在菜市场立住脚,就看这几天的表现。独自扛过去,蔬菜摊算是稳住,在鹏城也有落脚的地方,要没扛过去,灰溜溜滚蛋。
同行是冤家,菜摊生意好,眼红的人多着。
周峻离开后,他倚在菜堆里,点着烟,眼神迷离,心烦意乱。最近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太多,有点转不过来。
破了完璧身,没想到是被玩;梦中情人,没想到已经死了;生意场看似对谁都笑脸,感觉好累、好虚伪。
啪!周小军猛地一拍洋葱袋,不就鹏城嘛,峻哥说站得稳,那就站得稳。鹏城算什么,未来还有广大天地。
吐出一口浊烟,袅娜向上。
“阿峻,设备装好,走吧!”牛伟利声音沙哑,“我就不送过去,看着心酸。这是我们厂里的设备管理员,李建钢,设备有什么问题,他都能解决。这段时间,还要靠你照顾。”
“周老板。”
周峻朝李建刚点点头,又看向牛伟利,“家里事情妥了吗?尾款我尽量催催。”
“差不多了,这次多亏你救急。这份人情,我欠你的。”牛伟利眼神黯淡。
…………
大东棋牌室。
谢文东丢出一包阿诗玛,“阿财,这事你办得好。刘老板叫你一起去食饭,晚上你同我过去。”
吴财旺身材不高,脖颈挂着金项链,手指上还有两个形制不同的金戒指,衬衫托着略显削瘦的身形,但鹰钩鼻上的双眼很有神采,“老板,吃饭我就不掺和了,场子这两天生意好,走不开。”
“呵呵,这两天确实多了些香江人,记住先养几天再割肉。”谢文东心情不错,“昨晚海山也带回牛伟利的钱,我让他今晚去晒马。你们是我左膀右臂,好好干,不会亏待你们。”
“大佬,你讲太客气。要不是您,我在鹏城还找不到门路,现在的日子,我很满意。”
“哈哈,好。可惜你今晚睇场,看不到放血。”谢文东皮笑肉不笑,“刘家栋这人,吃不得亏,晚上要借刀砸场。”
阿财走出去,谢文东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周峻,心够野乜。哼,心野死得快。以为搭上个香江人,就能起飞么?鹏城龙虎地,小地方来的阿猫阿狗,立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