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我的提议、毕父的赞同、毕母的同意、诗雅的理解,全家推举我去说服辛楣夫妇。我到了赵家,就对辛楣夫妇诉苦说:“家里只有毕父、毕母、诗雅和我加上阿春,我们主仆五人冷冷清清的,连个牌局也凑不齐,你们二位加上阿秀,也是主仆三人冷冷清清的,这个年可怎么过呀?还不如去我家过个大团圆年呢。我们全家委托我来请你们主仆三人到我家过年,你们要是不给面子?我也没法向毕父、毕母、诗雅交差了”。淑贤听了就笑起来,她说“欣实学得油腔滑调,连过年都说成没法过了,那平时怎么过日子?这事儿我可不管,你去问辛楣吧”。我一看机会来了,就说“辛楣,这回看你拿不拿我当朋友了”?这话逼得辛楣无法反驳,辛楣就一拍大腿说“讲好了,去你家吃饭,回家里睡觉,让阿秀帮阿春做年饭,我和淑贤吃现成的”。我听了很合意,就说“好,我家有五个单身宿舍,想休息一会儿,完全没有问题,正好凑个标准桌,从二十九到初五,我们就来个大团圆”。淑贤说“再加一条,不许辛楣多喝酒”。我拍着胸脯说“放心吧,嫂夫人,绝对没问题”。
我领着辛楣、淑贤、阿秀刚进院儿门,毕父和阿春见了就鼓起掌来,诗雅和毕母听到后赶过来迎客。阿春奉过茶,又说了会儿闲话,毕父就站起来迫不急待地说“新春禧庆,以牌会友,辛楣、淑贤和阿秀成伙,欣实、诗雅和我组队,先打上它一局,阿春,把纸条儿盘拿过来”。我看开饭时间还早得很,就和诗雅凑了局,这时毕母却说“老头子下来,让我来凑个局”。毕父就坐着不动,他可不愿意让“贤”。诗雅看了灵机一动说“阿秀在这里打牌,我去厨房里帮厨”,她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了毕母,大家觉得也有道理。于是,辛楣、淑贤和阿秀一伙,毕父、毕母和我一伙,打起了同舟共济扑克牌。这时门铃响了起来,阿春过去开了门,汪处厚和阿卉走了进来。处厚说“我在馆子里叫了菜,特请各位中午到我家里用餐”。诗雅抱歉地对他说“这可不行啊,辛楣、淑贤、阿秀说好了在我家过年,加上我家五人口,正好凑成一个标准桌。从二十九到初五,都在我家过,这样两家都觉得热闹,要不然家里冷冷清清的,怎么过年啊”?汪处厚听了露出可怜相,他叹口气说“我家主仆两人更冷清”。毕父喜欢凑牌局,就站起来说“老汪,干脆你和阿卉也来我家过年吧”!汪处厚也动了心,他说“那好,我让馆子把菜送到这边儿”。诗雅说“那我让阿春少做几道菜”。汪处厚向桌上看了看双方的阵容,他提议说“我和老毕、阿卉组团,和辛楣、淑贤、阿秀打上一局”。我听了就把位置让给老汪,毕母把位置让给阿卉。毕父得意地对毕母说“老太婆,怎么样?汪主任独具慧眼,知道我打得比你好,才要和我组团”。毕母没理他,捧起香茶坐在旁边儿看热闹。打完了第一局,辛楣、淑贤和阿秀的脸上就贴上了纸条儿。又打了一局,轮到老汪、老毕、阿卉的脸上粘纸条儿了。毕母走到毕父的身边儿,指着他脸上的纸条儿问“这是什么呀?你不是打得好吗”?逗得大家开心地笑起来。第三局决胜负的时候,双方打得很谨慎,眼看快要出结果了,汪处厚看过牌后,觉得这局没有希望了,向阿卉使了个眼色,看了下手表,说“阿卉,你回家看看,饭馆送餐的人来了没有”?阿卉站起来要走,辛楣一把拉住她,说“别走,这局你们輸定了”。我一看就说“我去汪家门口看看,把送餐的车引到这儿来”。五十几米远的距离,我出了门就看见送餐车停在汪家门口,走过去把送餐车引到了我家,正赶上老汪、老毕、阿卉的脸上粘着纸条儿,送餐的伙计也被逗笑了,伙计笑着说“你们挺会寻乐子的”。汪处厚借机一把撕下脸上的纸条儿说“开饭了,请大家入席”。毕母却揪着毕父说“你别玩儿赖,脸上的纸条儿要再粘五分钟”,众人听了就笑起来。
汪家订的席是山珍海味,十个人围着开怀痛饮,辛楣边喝边总结说“上午的牌局,我家淑贤和我都打得不错,阿秀平时没机会玩儿牌,所以在开始时占了下风”。汪处厚说“我家阿卉倒是常玩儿牌,我也算是常玩儿牌,老毕更是常玩儿牌。可是打牌不在于牌龄长短,而在于懂不懂算牌之法”。淑贤听了接过话说“对,欣实就教过我们曲苑队如何算牌?欣实讲得挺有道理”。
1940年的春节,我家过的热热闹闹,每日就是吃喝打牌,每晚都是很晚才散去,明晨起早又来敲门打牌。有时老汪和阿卉不走了,随便在女仆的房间里睡上几小时。辛楣和淑贤两人可不行,只让阿秀留在曹家帮厨,两个人晚上回家里玩床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