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高中校园,沈君诺的心绪却平静不下来,需要筹划的事情太多,但身边却没有一个专业的人,都是些半吊子水平。
此时的沈君诺无比渴望得到一个能独当一面的人才,受制于生活圈子的狭窄,也只能走着看着了。
被张若溪又拉着排练了几天之后,终于到了周六的演出当天。
与其他报了节目,距离演出越近越紧张的同学不同的是,沈君诺则有种终于要解脱的心情,本来心里事情就多,放学后还要加练,搞得最近作业都要熬到深夜才能写完,也没了踢球的时间。
周六下午五点,沈君诺随着有演出的同学来到了学校大礼堂。
学校领导又在台上对着演出阵容开了个简短的会,然后演出队伍就靠在礼堂一侧按照演出顺序坐了下来。沈君诺抬腕看了看时间,距离晚上七点演出还有一个多小时。
这时沈君诺看到蒋老师带着班里两位女老师,给自己班参与演出的同学一个一个地化妆,沈君诺坐的靠后,看到老师们连男生也不放过,一样要扑粉描眉,画上红脸蛋。
沈君诺感到一阵恶寒,于是对身边的张若溪说了句‘去厕所’就俯身往大礼堂后排走去。
沈君诺猫到大礼堂最后两排一个角落里,这里光线稍暗,坐在座位上稍一矮身也不怕被人看到。正感无聊,忽然放在裤子口袋的手机一个提示短信的震动,沈君诺拿出手机点开短信:君诺哥,晚会快开始了吧?紧张么^-^.
沈君诺不由笑了,然后单手在手机键盘上打到:还没,我们老师正在给所有人化妆,男生也得化,我现在躲在大礼堂一角瑟瑟发抖--!
陈谨思在手机上看到这条短信时,眉眼都笑弯了,回到:去配合老师工作呀,然后拍张照片,我要看,哈哈哈^-^
沈君诺办完手机卡,把号码告诉父母以后就不知道还要告诉谁了,望着电话簿里孤零零两个联系人,沈君诺终于想起了陈家两兄妹,给陈谨言发了短信告知,但不知道陈谨思的号码,就在小企鹅给陈谨思留言了自己的手机号。
在三天前接到了陈谨思的第一通电话,陈谨思平时去学校不带手机,只有放学后两人才能像今天一样发着短信聊天。
不过比沈君诺更可怜,陈谨思手机里只有一个存成‘君诺’的联系人。
沈君诺与陈谨思用短信逗趣着,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一看时间已经六点半了,连忙站起来,看到蒋老师在正礼堂中间扯着喉咙喊自己的名字。
沈君诺赶紧走到老师跟前编了个理由糊弄过去。
坐回刚才安排好的座位上,张若溪小声用带点愠怒的声音道“你跑哪去了,蒋老师都跑厕所找你两次了。”沈君诺也只得连连道歉。
将近七点钟,按照年级和班级顺序,同学们排着队进入了大礼堂。
本来今天是两周中间的小休,下午不上课,但学校要求所有同学晚上必须到,还要点名,不到按旷课处理,几千号同学们也只能屈从了。
同学还在进场的过程中,张若溪已经提前去了后台,因为作为文艺尖子的她,今晚除了是演员,还是晚会的主持人之一。
本来计划七点开始的晚会,一直到七点二十才让全校师生坐稳。随着校长发言结束,迎新晚会正式开始了。
张若溪和一个学长组成搭档上台主持,当张若溪发表致辞的时候,下边的男生‘嗷嗷’声此起彼伏,坐在前排的校领导和老师只能回头用眼神制止,但不起多大作用,毕竟礼堂内坐着的是满坑满谷的青春荷尔蒙,想让这么一大群少年都服服帖帖还真是非常难办到的。
节目一个个进行着,虽然学生中有愿来的、有不愿来的。但随着晚会的推进,大家的热情却是一波比一波高涨了。
轮到张若溪上台表演的时候,下边的观众们已经非常亢奋了,礼堂右侧一群男生更是化身饿狼一般,欢呼声恨不得把房顶掀了去。
张若溪一身民族服装站在舞台中央,学校仅有的两台射灯都打在她的身上,这一刻她无疑是县一高最耀眼的那个人。
而一旁默默走到一架老式钢琴前坐下的沈君诺自是没什么人关注,除了台下人群中举着DV的刘炎。
刘炎此次看晚会是带着任务来的,事前沈君诺已经问张若溪借来了DV,告诉刘炎一定记录下张若溪跳舞的片段。刘炎虽然答应了,但却总忍不住偶尔把镜头扫一下自己兄弟,在他心里有点替沈君诺抱不平,凭什么两个人的节目成了一个人的独角戏。
等到大家都安静下来,张若溪做了个起手式。而后伴着悠远辽阔的琴声,张若溪的独舞开始了。
虽然沈君诺不懂舞蹈,排练时候也看过很多次张若溪的跳了,不过此时在舞台聚光灯下跳跃腾转的纤细身影却仍让他心底发出由衷的赞叹。
到了舞蹈后半段,随着曲中更多的重音,张若溪的纤悉的身段中好像蕴含了巨大的能量。艺术与灵魂是相通的,一时,除了舞台上的钢琴,整个大礼堂几千人没有发出一丁点的杂音,观众们连呼吸都似放轻了。
当最后一个琴键按下,张若溪也在最后一个动作上定格。
安静了两三秒,掌声和‘嗷嗷’声忽然平地惊雷般响起......
预计晚上九点结束的迎新晚会,一直到九点半才在主持人声情并茂的祝福中结束。
沈君诺没有马上走,而是和老师们把刚才演出的器材搬回原来的地方才告辞出了礼堂。
等他走后,音乐老师A好奇地问道“这是刚才给张若溪钢琴伴奏的学生吧?”
老师B“是他吧,这孩子钢琴弹的不错啊,没几年功夫不行啊,没想到我们这小县城还有这样的孩子。”
教沈君诺的音乐老师过来与有荣焉地说道“你们知道他妈妈是谁么?这是以前中专教音乐的赵老师的儿子。”
“哦,赵老师的儿子啊,怪不得呢,人家可是八十年代京师大音乐系毕业的。”
沈君诺出了礼堂大门,看到刘炎正站在门口东张西望。
看到沈君诺出来了,刘炎把DV交给沈君诺,两人便往停放自行车的车棚走去。
推了单车两人骑上,随着一些稀稀拉拉晚走的同学们一起驶向校门。
晚会终于结束了,沈君诺心中好像也卸下了一个小包袱,心情轻畅,吹着仲秋的夜风,很是舒服。
走到校门口,眼睛余光瞟到一个男孩推着自己车拦在一个女孩身前,以为是一对早恋的情侣就没在意,当从两人身边经过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带着怒气的熟悉女声“我说了不用,我车胎是不是你撒的气?”
已经走过去的沈君诺一个急刹,一起骑着车子的刘炎被沈君诺的急刹弄的措手不及,走出几米后也跟着一个急刹,差点摔倒。
沈君诺回头看到了背对着自己的张若溪,刚才因为晚上光线不好都没认出来。
这时,张若溪往一边绕开刘东东准备往前走,但是刘东东又把车一横,嬉笑道“你自己走多不安全啦,我送你呗。”
张若溪没接话,闪到另一侧准备走,刘东东有些着急,于是上手直接抓住了张若溪的手腕。
手腕被捉的张若溪有点慌了,声音里都带了点哭腔“你干嘛,撒手。”
身边还在不时经过的同学看到这一幕,大多加速过去了,几个有英雄救美想法的男生等走近看清男生是刘东东以后也都止步不敢继续上前。
刘东东的祖上在县城繁衍一百多年,是本地土生土长的大户,虽然没出过什么有本事人物,但胜在人多,但就刘东东这一辈,堂兄弟就有二十多人,在小城里也是个没人敢惹的家族势力,从小耳濡目染的刘东东也养成了跋扈的性格,从掏了高价借读费进县一高那天起就自诩为学校的老大。
今天晚上来参加迎新晚会本来心不甘情不愿的刘东东,在看到聚光灯下的张若溪后惊为天人,下定了决心要和这个学妹发生点故事。
礼堂内最热闹的右侧就是在他和他的一群‘弟兄’们发出的鼓噪。
晚会结束后念念不忘的刘东东让身边的弟兄们出主意,有人提出找到张若溪的单车,然后撒了气,刘东东再上前主动提出送她回家。
刘东东当时听了觉得是一条妙计,不过目前看来是不大顺利。
沈君诺在旁观察了一会,这一出不是‘你情我愿’而是‘恶少拦街’的戏码。不说是同班同学,单论暑假的交情,沈君诺也不能不管。
于是转了车头,跨在单车上岔拉着两条腿踩了几下地滑到两人面前“哟,您这是黄世仁还是南霸天啊。”
突然出现的人吓了刘东东一跳,抓着张若溪的手也松开了,当看到是一个陌生少年时问的这些奇怪问题时便道“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解放多少年了,怎么还有人敢当街欺男霸女。”沈君诺慢悠悠说到。
被松开手的张若溪看清来人是沈君诺之时,赶紧挪了几步站在了沈君诺的身后,当听到‘解放多少年了’的时候本来还很紧张的心情,忽然放松下来‘噗,哈哈’笑了出来。
看到张若溪被沈君诺一句嘲讽自己的话逗的梨花乱颤,刘东东心中又嫉又恨,不由握紧了拳头向前了一步。
沈君诺见了对方反应,便把车子放好,站好,瞄着刘东东寻思着一会从哪下手。
刘东东看到这个陌生少年立在面前,比自己高了半头,并且也不害怕自己,心下有了丝犹豫,口中却恶狠狠说“我是刘东东,你不认识我么?”
“不认识。”沈君诺摇摇头道,是真的不认识。
“你们有关系么?在这儿充什么英雄”被噎了一下的刘东东继续道。
“这是我妹。”沈君诺想了想随意道,随意的连刘东东也能看出沈君诺是当下编的。
刘东东觉得今天面子丢大了,这小子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必须狠狠揍这小子一顿,随即又后悔今天因为要设计张若溪,为了逼真没让那帮兄弟们跟着。
正在两人一触即发之时,刘炎也从前边拐了回来“君诺,咋了。”然后眼神不善地盯着刘东东。
听了两人的对话,知道对方是一伙的。刘东东最后一点想动手的念头也消失了,狠狠盯着沈君诺看了一眼道“行,我记住你了。”说完跨上单车走了。
看着刘东东走了,刘炎疑惑地问“怎么跟他杠上了?这小子是高二的,家里人多,胆子大,特能惹事。”
沈君诺扭头看了张若溪一眼,没对刘炎解释跟刘东东起冲突的原因,自顾地道“所谓胆子大无非就是以多欺少时凶的很,这种人遇到别人强时比谁怂的都快。”望着刘东东离去的方向,沈君诺笑着说。
“好像有点道理啊。”刘炎道。
“你车胎没气了么?”沈君诺问张若溪。
“前后胎都被撒气了。”张若溪跺着脚说到。
“走吧,我们先送你回去。”沈君诺指向后后座。
张若溪看了沈君诺一眼,笑了笑没说话直接坐了上来。
三人在微凉的秋夜结伴同行,不时遇到同是回家的同学,有认识他们的同学看到沈君诺骑车带着张若溪,不由地张大了嘴巴,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事件,眼睛里也燃烧起熊熊的八卦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