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过去,鬼界依旧是那原来的模样。
冰冷、死寂、不可言说的孤独。
钟似宴就这呆在这里整整五年,这五年可改变的东西太多了,不仅是人,也是心的成长。
在深渊的某处有一间天然形成的密室,四个墙角放着幽蓝的白烛,天花板和地面在内的六面墙壁都画满了层层叠叠的变若阵法,当它们一个个亮起赤红色的光时,那些冤魂孤鬼就根本不会靠近这里,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隔离空间。
钟似宴坐在中央运转自己的小周天,她胡乱地把头发系在脑后,身上的黑色衣袍对她现在的身体有点小,为了舒服,她直接把衣服改良成“乞丐装”,使得过长的袍角都垂曳在地上。
她身后还有两个人一站一卧,站的人是掠影,与五年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他背靠在墙壁上,闭眼凝息,实际上他是在为钟似宴护法,而卧着的这位。身披红衣,艳丽的红发不加修饰地贴在地面,即使他毫无形象地躺在那里,也硬生生躺出一种华贵慵懒的优雅气质,他的面容俊美至极,带着男性独有的魅力。
他就是当年反抗钟似宴的崇明。
现在的他也不说承认了钟似宴,而是他现在与对方有着魂契,不得不臣服于她,然后这个愚蠢的主人又莫名其妙地困在了这座深渊五年,这就意味他这五年根本吸收不到外界的魂力,全程靠着钟似宴魂海提供的魂力提升自己,有一句话怎么说的,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他堂堂龙魂变成他人的魂剑已经够憋屈了,如果还要依赖着对方提供的魂力,那他龙魂的名号还要往哪放?
所以崇明为了还钟似宴的人情,也不得不妥协了下来。
修炼中的钟似宴忽然睁开了眼,单手撑着身体,双目凌厉地朝着一个方向看去,看到她的动作,其余二人都双双看了过来。
“是他的气息,”钟似宴说道,“怪了,明明还没到一个月,他就这么快找来了,师父,是不是你教给我的秘法已经对他没用了?”
魂识中的百孤邢无所谓地说道:“那有怎样,你现在的修为已经勉强与他一战,不过想要出去的话,孤建议你再做调整,因为机会只有一次,你必须好好把握好。”
钟似宴笑道:“如此甚好,既然他耐不住性子,那就别怪我翻脸了。”
说罢,她站起身来,与身后两个剑灵商量准备之事。
而百孤邢微眯着双目,满意地看着在自己眼皮底下成长至今的小丫头,也许长久呆在深渊之中,已经二十岁的钟似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言笑晏晏的俊俏少女。
现在的她,细长微翘的双目,略薄却线条清晰的嘴唇,组合出一张俊美而不失气质的面容。她的美就像刀子一样鲜明犀利,只是一眼,就让人久久无法忘怀。虽然气质让人产生距离感,却被她眼中所带有虚假的温柔削弱了许多,甚至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不管是换上女装还是男装,她依旧好看得令人窒息。
果然当年的决定简直太英明了,不让她在外面被各种世俗所打扰,这就导致她的修炼的速度达到一种空前绝后的程度,谁能想到这个小丫头只用了五年时间,就从大剑师修炼到剑尊,常人的百年被她硬生生压缩到一个零头,想想都是天方夜谭的事。
并且,钟似宴对于剑法和变若的秘法的领悟也令百孤邢越来越心惊,他一开始只是将基本的型和基础教给她以后,她凭借着自己的天赋,不仅能完全领悟,甚至在他教给她的基础上进行了不小的改动,然后创造出自己的功法,再加上她还有魂海加持,百孤邢甚至都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拥有极大气运的天道之子,不然这小丫头怎么会这么逆天。
但与此同时,越是相处,百孤邢似乎对她的情感变得越来越复杂,他培养钟似宴,只是因为想要利用她,找到她的父亲钟鸣,并报当年之仇,但后来他对这个小丫头越赏心悦目了。
她不像她那冷漠的父亲无情,也不像苏骆歆那般阴狠狡诈,她的性格有时候纯粹得无语,又无耻得让人想要揍她,但偶尔所流露出的阴翳又是无人所能感受的恐惧,她就是这么矛盾的个体,但却不会让人过多的厌恶。这样的人,千百年他只遇到过一个,不过那人早就已经死了,现在不提也罢。
钟似宴商量好后,便开始实施计划。
她直接去掉了六面墙壁的阵法后,耳边顿时传来无数幽魂怨鬼的哭泣低吼,钟似宴毫不在意,她直接一掌哄碎了所有的伪装,时间到了,她也就不再躲藏了。
这五年来坚持不懈地在探寻着钟似宴的踪迹的鬼界之主屈夜,不由地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小东西终于不想再藏了?
只听深渊开始震动,似乎有什么要呼之欲出。
屈夜摩挲着手上的镰刀,低低地笑了起来:“来吧,我最可爱的玩具,让我见识一下这五年来的成果,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果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花海当中,金色的羽翼落在她的身后,钟似宴各握着一把剑,停在了屈夜面前,她指着对方,露出灿烂的笑容:“五年不见,鬼界之主,我来了,顺便一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屈夜的眼前晃过钟似宴那令人炫目的笑,不禁走了下神,深呼吸了一下,才稳住了心神,慢慢闭上那双赤红的双眸,然后慢慢勾起一个笑容。
真的出乎他的意料,五年的时间竟然把这小丫头打磨得像块熠熠生辉的宝石一样,真是让他越来越爱不释手了。
“呵呵,我也忍不住看到你被我折断羽翼,被我束缚在这深渊之下的画面,”屈夜笑道,目光中愈是愈多对钟似宴的渴望,“真不知道那会不会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美的风景。”
钟似宴听后,不怒反笑:“你果然还是那么得变态。”
说罢,她闭嘴,同时挥舞着掠影和崇明,向他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