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南宫词与大公子商谈结束,南宫骞便不见了踪影,去了何处,无人知晓。一日,南宫离受邀到京城外一陈员外家占卜,沿路风光明媚,虽已是暮春,却仍是寒风刺骨。枝头嫩芽绽笑颜,遍地梨花处处开。
“荣升,离陈员外家还有多久?”
“回公子,约莫两刻钟。”
“那我们快点。”
“是,驾……”
马儿的嘶吼划破了道路原有的寂静,车过处,尘埃飘扬,吹落片片才抽出的嫩叶。两刻钟过得很快,至了那员外府上,一群仆人四下排列,迎面走来一个胡须斑白,面如树皮一般大约五十岁的衣着光鲜亮丽的人。南宫离下了车,见那人拱手相迎道“三公子一路舟车劳顿,委实辛苦。”
“我等小辈,受邀而来,谈何辛苦,只是员外亲自迎接,倒让小辈心中不安。”南宫离一笑开言回礼。
“早闻临安南宫氏谦逊明礼,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见三公子做派,让老朽对那传说的南宫家主更是神交。”
“谢员外抬举,家父事务缠身,不曾有空,回府定告家父,相信家父定会上门拜访。”
“老朽理解南宫家主。三公子请。”
一阵逢源寒暄之后那陈员外终带南宫离进了门,仆人一个个紧跟其后。看那陈府,飞檐拱门,挂着黄色帘子,整体看上去金光灿灿,富丽堂皇,庭中植了些树,枝头点着绿芽,集庄严幽静为一体。
“陈员外,你这庭院当真是景色秀丽,功能齐全啊!”见惯了各种建筑的南宫离也为此赞叹。他常年帮着南宫词与各种各样的人来往交流,自然是见多识广。
“三公子过誉了,我这小小陈府,怎敌你们南宫府,南宫府占地大,各种各样一应俱全。如此寒舍,倒屈了三公子。”其实这员外说得也不错,南宫府确是占地广,一日之内气候不齐。因南宫家人口众多,各处都是风格不同。
“员外谬赞。”
南宫离觉着这员外在各种讨好南宫家,淡淡回一句便不再开言。南宫离在陈府办完事已是太阳西沉,迟暮之时,陈员外万般相留,南宫离坚持回府,拗不过南宫离,陈员外只得放了人回去。
四下漆黑,只有天上星子忽闪忽闪,南宫离气定神闲坐在车上,闭目养神。远处传来一声狼的长吼,使人毛骨悚然,而南宫离面不改色,竟奏起了玉箫,萧声划破了这彻夜长空,悠悠荡荡。不知何时,一杂音掺进了平稳的萧声中,格外突出,南宫离定神听着,似是猫叫,似是狼嚎。此时,他突然面露惊色,是担忧样。
“荣升,停车。”
“驭……公子,怎么了?”
南宫离没有回他,跳下车就朝草丛深处奔去,不知是寻着什么。“公子,你怎么了,找什么呢?”尽管荣升在后面一直叫他,可他跟没有听见一般,在草丛中翻翻找找。终于,扒开一从黄色枯草,一女婴躺在草中号啕大哭,不知已经哭了多久,声音已经哑了,眼泪已经流不下来了。南宫离脱下大氅,裹住了那女婴小小的巍巍颤颤的身子,轻轻地把她抱了起来。
“荣升,上车,快。”
不等荣升反应过来,南宫离已经抱着那女婴上了车,他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快啊,磨蹭什么!”见公子急成这样,荣升立马跳上车,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城中奔去。
不知那女婴何时到的草丛中,也不知哭了多久,她小小的脸,缺氧以至于憋得泛紫。南宫离全程小心翼翼地抱着摇着那孩子,进了城第一件事不是回府,而是奔向医馆。大夫说那女婴只是哭的太久有点虚弱其他安好之时,南宫离大松一口气。看完医生,南宫离直接将女婴抱回了南宫府交由一丫鬟照料自己去宿明堂找了父亲。
“爹,我回来了。”南宫词一丝不苟地端坐上位,南宫离向父亲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这么晚了,有事吗?”一般除了请安,晚上是不会有人到宿明堂的,因为南宫词不喜被人吵闹。
“有,今日同荣升返程途中,在路上拾得一女婴,看似是被父母所弃,就带回来了,请爹爹指教,这女婴如何安排?”
“明日看看再做决定,退下吧!”
“是,请爹爹的晚安。”
因为时间确实已晚,南宫离说了这事之后便离开了。很快南宫府静了下来,夜,越来越黑,越来越静,魑魅魍魉都该是出没的时候了。
翌日,南宫词到了南宫离所住的凤竹轩,刚进门,看到南宫夜抱着昨日那女婴在玩,看着眼前一幕,南宫词突然有个想法“儿孙满堂真不错。”凤竹轩四下种了许多翠竹,景色优美,别具一格。
“这就是老三昨日路上所拾女婴?”
“是的爹。”
南宫词凑近看了看那孩子,小脸已改昨日泛紫,变得红扑扑的,圆圆的大眼睛溜溜地转,好不喜人。
“这孩子日后必成大器。我看啊,既然这孩子无父无母,那老三你就收了她吧!”
南宫词提议让南宫离收养那孩子,虽然南宫离做事稳重老练,却也才二十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少年。
“爹,您说笑吧,我怎么照顾她?”
“我没说笑,这孩子与你有缘,你来教导,日后必成大器。谁说只有男孩子才能做大事,你看你这么多姐姐妹妹,哪个比男人差了。”
“那好,爹你就为她取个名吧!赐名之事当是祖父来。”
“我愿她以后长安十二槐花陌,莫负秋风多少秋,就叫南宫陌吧!”
“好名字,就遵照爹爹的意思,叫南宫陌。”
“哈哈哈…以后我南宫词也有孙女了,老了老了。”
其实南宫词才三十九岁,是八府世家最年轻的家主,因娶妻早,故子嗣众多,且兼为人慈悲,收养了不少孤儿,才组成了这么个大家庭。
自此,南宫家又多了一个孩子,这个家虽然大多数都不是血亲,却比血亲更亲。南宫家上上下下都对这新成员充满关怀,尤其是那家主南宫词。外界传这家主事务繁多,总也见不到人,其实不然,他只是不愿见人,每次有人拜访,不是叫大儿子接见就是叫三儿子回绝,其实当时他可能在哪个亭中坐着喝茶读书。
自从有了第一个长孙,南宫词便日日要见,这不,这日又在风来水榭逗南宫陌。“家主,尉迟府大公子尉迟言求见。”隔得远远的,南宫词就听到又来人了,待那人近了,他回说“找我干嘛,不见,让老三去对付。”听得家主让三公子处理,那人退下,他继续看书,逗孩子。所谓的含饴弄孙应当就是如此吧。
“尉迟大公子所来何事?”南宫离还没进门,便已看到那背影,修长,秀丽。想这尉迟大公子虽说容貌在世家之中平平,却生得一副好身材,大概就是人无完人吧。
“南宫三公子。”二人相互施了礼,南宫离请了尉迟言坐下。
“三公子,在下今日前来是为见尊君一面。”
“家父同家兄外出办事,尚未归来,若尉迟公子愿,可在我南宫府住下,待家父归来,再做计较,或公子将事情告知于我,我好转告家父。”
“如此甚好,那有劳三公子了。”
“尉迟公子客气。”
“在下今日前来,是为临安百姓,临安灾祸不断,请南宫家主再施恩德,救民于水火。”
“临安又遭天灾?”
“的确”
“事不宜迟,待在下修书一封转告家父,请其定夺,公子稍后。”
原来临安因倒春寒冻死庄稼无数,甚至于饿殍遍野,尉迟言的到来正是临安百姓的心愿。如今,百姓需要一个能掐会算之人指导他们渡过此劫。南宫离不敢稍微拖延,即刻到了风来水榭告知南宫词。
南宫词知道此事后,顾不得与儿孙玩乐,当天就赶到临安。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月无消息,南宫家的人都知道这次凶险,一个个提心吊胆。
难得出了太阳,到南宫府二十余天的南宫陌对一切都充满好奇,虽不会言语,眼神却道尽了一切。南宫夜带南宫陌在庭院晒太阳之时,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冲进庭院,将南宫夜吓了一跳。不知这人是谁,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南宫夜,定了定神,南宫夜从惊吓中缓过来,问了句“汝是何人?”
“八,八…八公子,快,家主,大公子,他们……”那人话还没有说完就因伤重昏迷,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了南宫府原有的平静,一切都是那么阴沉,似乎有一团黑云笼罩在府上。
“你怎么了,说啊,大哥和爹爹怎么了?快说”南宫夜急了,不管那人是不是昏迷了,只知歇斯底里地叫,至于南宫词和南宫骞发生了何事,目前真的是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