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罗云生,北海真君,一方神明。
北海海内妖魔作乱,我奉命前去镇压,回来后我的同僚找到了我。
我的同僚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我有死劫一关,而我也是幸运的我的死劫是人劫,其他神眼中最容易度过的劫,破劫法唯一,杀了那个人!
可我没想到我的劫会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她身体不好,我透过水镜看她的父母跪在神像前祈祷她的女儿平安。
每天听到最多的就是她身边大夫的叹息。
我化身成一个和尚,我下不了手杀一个婴儿,所以,我告诫她的父母,让他们掐死她,那是我第一次动手。
可是她的父母非但没有动手,反而精心呵护,我那时满心愧疚,心想她出生有心疾,何须我动手。
我从水镜中看着她一天天长大,从婴儿到会笑会说的孩童,直到一个玲珑有致的少女,她爱笑爱跳,完全不像一个有心疾的女孩。
有时我来到凡间,这个从我飞升已经过了几百年的人间,惊然发现,在这里我唯一熟悉的一处居然是她家。
她完全看不到我,我们明明离得那么近,她读书时,我会和她一起看,她跳舞时,我会坐在一边欣赏,她笑起来时,月牙弯弯的眼睛,比那海上的月亮还亮,还好看。
她看不到我,这个闺阁的闯入者,她脱下了衣服,我连忙逃出她的房间,可惜已经晚了,脑海中全是那片玉脂般的白色,她长大了,是大姑娘了。
我逃回了九重天,是的,逃,我也不知道为何如此心虚。
我冷静的两天,可还是没忍住再次打开了水镜,她家里来来往往全是媒人,她要出阁择婿了。
我看到了她坐在屋里对着镜子笑的憧憬,甚至我还听到她跪在和合二仙前,说她希望能找到自己命定之人。
在那时,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好似凝固,她会嫁人生子,那我呢?我的天劫即将来临,死期将近。
在她通常会去的和合二仙庙里,我把她推进了庙后山那个湖里,我看着她挣扎,然后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可天不遂人愿,有人救了她,那是我第二次动手,又失败了。
她找到了自己的命定之人,那个救了她的少年,她们情投意合,她看他的眼神是那么温柔。
不出所料,她定亲了,在定亲那天,她在房间笑的开心,屋外的人说尽了天下的吉祥话。
不知为何,我烦躁,甚至想冲进水镜里告诉那个笑着的她,告诉她,她这个傻姑娘,那个少年不是她命定之人。
可一想我又有什么资格告诉她,是我把她推下了那个水池,也把她推进了那个少年的怀抱。
这个事实让我满心愤怒,怒火中我做了人生中最错的事,毁了她父亲修的大堤,她全家锒铛入狱,果然,她被退婚了,我愤怒如冰雪消融,那是我第三次动手。
这时,我发现了一件恐怖的事,她牵扯着我的情绪,很轻松,一个微笑,或者一滴泪。
她要被卖为妓了,让我松了一口气的是,她没哭,没笑,我的心也意外的平静。
我在等着她把那白绫缠向自己的脖子,我关上了水镜,坐等着心腹大患自裁,可我却坐立难安,我也不知道,我在心烦着什么。
她还是没死,为什么?她的母亲和妹妹全都死了,为何她没死?我满心疑问,还有心慌,因为我发现,她是没哭,没笑,可她的眼里没有一点光,那双无神的眼睛,像死在我手里的那一个个人或者妖的眼睛,没有生机,死气沉沉。
我想,也许,那个爱笑爱跳的女孩已经死了。
我下了凡间,那时我有了劝说自己亲手杀了她的理由,她被卖为妓,还不如死在我手里。
我见到了她,第一次真真正正的见面,我发现她看我的眼睛亮了起来,这种亮让我迟疑,我宁愿看到的是死气沉沉的她,因为那会让我的愧疚感减少一些,起码,我还能认为自己是在帮她解脱。
可我的心在跳,只看了她一眼,那心好似要跳出胸膛,我的心告诉我,我现在应该给她一个拥抱,或者是安慰的话,千万的思绪在心中翻滚,反正不应该是把匕首捅进她的胸膛。
我突然意识到,也许我今晚杀不了她,就再也下不去手了。
血……满手的血……她躺在地上,鲜血从她胸膛蔓延出来,一同蔓延的还有她眼角的泪水。
我的心痛到不能呼吸,我抱起她,所有的灵力输进了她的身体,我抱着她半夜走在街头为她找着大夫。
原来她那么轻,轻盈的好似一阵风就能飞舞。
第四次动手,最后一次。
大夫说匕首偏了心脏三寸,那时我不知道是该笑她还活着,还是愤怒的把大夫赶出去,质问为何她为何还没死,反正我能肯定,我的表情一定很狰狞,因为我看到了大夫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
我也感觉自己真的疯了,因为我发现,我爱上了她,也许很早之前我就爱上了她,那个爱笑爱跳的女孩。
我要娶她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