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若林清楚,一个能杀那么孩子的妖,定是大妖,可罗府妖气并不重,而且红蝶身上有些他意想不到的东西,就是那样东西瞒过了他之前的符。
“罗云生回来,只我们前去罢了。”
“这好说。”其他人好奇心不重,唯一一个好奇心重的躺床上动都动不了。
突然半夜薛灵芸感觉好冷,像有块冰点点不经意接触你的皮肤,让人战栗,可因为太累了,她并没有醒过来。
第二天薛灵芸醒过来才发现伤口处冰冰凉凉,昨日的刺痛轻了好多,“这胡府的药还挺有用,等等……”薛灵芸发现枕头旁多了个药瓶,这好像不是昨天桃花子给她上药的药瓶。
再一看,窗台上也多了一个白瓷瓶,薛灵芸拔开盖,左闻闻右闻闻,她是昨天吸了不少浓烟,可鼻子没坏,怎么闻都感觉是一样的气味,一样的药。
一个人送两瓶药,而且一个在枕边,一个放窗台,好生奇怪。
“小财神?昨天你看到有人进我屋了吗?”
小财神嗡里嗡气的说不知道,他晚上也是要睡觉的,上次在冥海太过透支,这么多天都补不回来。
一日更近一日,程锦云面如枯槁,她说:“我要等他回来,送给他最后一份大礼……”
罗云生快回来了,红蝶告诉他们,老爷五年来一直在外找为夫人续命之物,可那东西如何好寻。
“老爷他不是妖。”
摇光和桃花子点头,他们早就心里有数。
“那我求你们一件事。”
……
薛灵芸百般无聊趴在床上,一天未动,手里拿着一本桃花子捎过来的游记看的有趣,果然还是桃花子了解她,知道她是闲不下来性子。
书中之事,万国风光,突然一只红色蝴蝶落在了她的书上,迎着阳光,好似能看到那翅膀上每层鳞片和细毛,每层鳞片在阳光下都是不一样的红色,像宝石一般璀璨。
“好漂亮的蝴蝶,像宝石一样……红蝶,是你吗?”薛灵芸突然手中的书一抖惊动了蝴蝶,它从窗户外飞过来,也从窗户飞走,惊鸿一瞥,瞬起波澜。
桃花子正坐在树上,如她们第一次相见,桃花子便也在树上,她一眼就看到了那慌慌张张的小道姑。
“薛灵芸你这是干什么去?”
薛灵芸抬头,树上的女子一派悠然自在的样子:“师兄,红蝶呢?”
桃花子沉思了一会儿,“走了,这人间是非之地,她百年道行已毁,当回归山林继续修行。”
薛灵芸放下心来,“走了,走了也好。”等那罗云生回来,这还不知是什么光景。
薛灵芸回来时才发现后面是湿濡一片,应该本来已经结好的结痂又裂开了,但包扎得当,她倒是没在意,夜晚睡的昏昏沉沉,那种战栗又出现了。
她偷偷摸摸睁开了一条缝,然后瞬间被吓到紧闭,大气都不敢喘。
“醒了,就别装了。”堪阳拿着白布为她清理着伤口,结痂处裂出来一条缝,里面是粉红的嫩肉,鲜血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薛灵芸猜这是诈她,她才不上当。
堪阳眯了眯眼睛,嘴角微微上扬,然后手中白布摁在了她的伤口上。
“疼……疼……”薛灵芸瞬间脑袋清醒,然后摸上了手腕,可那里居然空无一物。
“不装了?”
“大人……大驾光临,小道惶恐惶恐……”
堪阳手中白色的瓷瓶中传出淡淡的药香,“是挺惶恐的,你是在找这个吗?”
“小财神!”薛灵芸看到他手上的财神尺,伤口也顾不得了,就要去夺。
“小道姑,薛灵芸,云珠子,我该怎么称呼你。”堪阳见对面的人见了鬼的样子说道。
薛灵芸瞬间五雷聚顶:“你怎么知道的?我可从来没跟你说过我的名字。”
堪阳把财神尺丢在地上,又拿出来一物,阴阳铁盘上刻着她的道号和名字,当然其实他早就从那里阴司地令中知道了她的名字,现在不过是他找的说辞。
“你太阴险!”薛灵芸只穿着小褂和短裤,这些东西除了小财神,都放在道袍里的,宽大的道袍很适合放东西。
现在的薛灵芸头发全放了下来,她头发很多,披下来好似帘布能挡住月亮的清辉,大大的眼睛里全是警惕,脚丫露在外头,小巧玲珑,指甲盖修的整齐,红粉圆润。
“我不过是过来给你上药,怎么阴险了?”堪阳举起手中白色的瓷瓶,“还不快趴下,你伤口还没包呢!”
“你把小财神怎么了?”薛灵芸抱着双腿,蜷缩在床上。
“只是让这个碍眼的器灵睡一觉罢了。”然后他拍了拍床。
薛灵芸趴了下来,那双手掀开她的小褂触碰到她的皮肤时,真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黑无常大人的手真冷。
薛灵芸趴着的小脑袋微微一侧:“大人,您不是说阴司再见之日,就是留人之时吗?那现在这情况怎么算,您不会反悔了吧!”
“嗯。”堪阳认真的把药细细涂均匀。
“您不会今天来就是把我带回阴司的?我不想去那里。”薛灵芸这时候哪还能管伤口怎么样,一翻身就坐了起来。
堪阳拿着药瓶避开,略有无奈,上个药也不安分,“我是后悔了,所以我要改规则,等你过世时间太长了,有的道人寿都能到百岁,是以,你可以用你剩下的寿命,换我一件事。”
薛灵芸感觉也不是太欺负人,毕竟主动权还是在她手里,她是脑袋瓜子进水了,才会跟他交换,等等要老了脑袋不中用了呢?“我要是九十九岁时跟你交换,你会不会同意?”
堪阳现在很想打开她的小脑袋,看看她到底天天在想什么,他突然笑了,点点头:“你可以试试,要是你那时太丑了,我没兴趣了,阴司下的地狱就是你的去处。”
薛灵芸知道黑无常大人这是生气了,赶紧趴下闭嘴,可又没忍住:“大人,您是不是看我阳间薄了?我是不是活的太久,您才反悔的?”
堪阳认真的看向她,“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然后他又问了一句:“你不是想找你哥哥吗?我可以帮你看他的阳间薄。”
祸害薛灵芸摇头表示拒绝,她不需要。
堪阳给她绑好绷带,拉下她的小褂,眼前的小道姑就差把耳朵捂上,然后心里默念,你说的我不想听。
薛灵芸感受着伤口处的冰凉:“昨夜之人也是大人您?这药也是您送的?”
“嗯,这可是好药,比起凡俗旧药,不知好了好多,你这里用不用我帮你上点药?”堪阳的手摸向了她纤细修长脖颈的绷带处。
薛灵芸拨开那双手,那双隔着绷带都能感受透骨寒凉的手,她钻进了被子里,闷声道:“不用了,我要睡觉了。”
堪阳走之前替她一一关好窗子,昨夜他来,窗户一推即开,等关上最后一面窗户,屋外的堪阳瞬间眼神变得深沉。
阳间薄上,薛家长子薛凌死在了南国和顺二十二年春夜,幼女薛灵芸寿终正寝,年百岁高龄。他查她转世来生,共十世……世世皆命运多舛不得善终,之后一片空白,无来生,无转世。大罪之人,受轮回苦,苦十世,可为何偏偏她最后一世,安然无恙,是谁改了她的运。
“改运之事,除了阴司……”堪阳抬头看向了那星河密布的天空,“还有九重天!”
“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