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了,一切终于要结束了,我已经受不了了,你们喜欢听故事吗?”
“我出生时就有心疾,一个和尚说我活不了,就是养大也活不过二十岁还会祸及全家之人,他让他们掐死我,可惜,我是家中长女,我父母第一个孩子,他们留下了我,我在父母精心呵护下长大,因为体弱,我得到了父母大多的关注,我小妹甚至抱怨我,她明明才是家中最小的那个。”
“十五岁我出阁择婿,我即使体弱,可家中依旧无数媒人上门,我憧憬着未来的夫婿,那年我落水,被人所救,那位救我的少年,我心倾之,我们定亲了,可就是那年我全家获罪锒铛入狱,而我从高高在上的小姐成了罪人之女,充为奴隶,卖为官妓。”程锦云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无悲无喜。
“我母亲递给我一条白绫,可我不想死,这日我被一人买了出去,我以为那是希望,万没想到那是那才是最黑暗的开始……他买下我,是要杀了我,他的刀捅向我的胸膛,那么冰那么冷,他没捅对地方。”
程锦云状若疯癫的拉开衣服给他们看,那是一个狰狞的伤口,龙海若首先承受不住现在的场景,拉着李绵绵出去,梧桐也被摇光支了出去。
薛灵芸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把她逼成如此,为何相杀的两人会喜结良缘。
程锦云捂着左侧的胸膛,那里的心在快速跳动,“他应该捅这里才对!”血从她的唇角流出,一滴又一滴,情绪的波动,引起了她的心疾。
“你先别动,我给你……找大夫……”
“不……我早就不想活了,我该去找我的家人了,可我连决定自己死活的权利都没有,而现在多活的每一秒都让我恶心!”
程锦云一点都不在意嘴角的血,甚至看到这些血,她在笑,一种解脱的笑容。
“他疯了,有一天他说要娶我,可我怎么可能嫁给一个满心想杀我的人,但他如此狠毒,她拿我的丫鬟逼我,那个我仅剩的家人,我嫁给了他。”
可如此日夜相对,她很快发现罗云生不是人,她的贴身丫鬟红蝶也不是人。
程锦云说这座府邸是座死湖,而她是那湖中孤单的鱼,被投喂,她说她饱了,可还有人在撒下鱼食,所有看到的人都说这鱼好幸福。
程锦云发狠似的撒下了所有的鱼食,湖中的鱼死的所剩无几,都露出了白肚皮,“我是的软弱的人,我每天如此,都在提醒自己应该成为一个狠毒的人!”
“你知道吗?那天有一人愤怒闯进府中,质问罗云生为何破了常州大堤。怪不得,我父亲清廉正直,一生官守河堤,此次却大水未至而溃,怪不得我父亲心灰意冷,道天要亡我家。所以,从那时起,我与他装了五年的恩爱,可每天做梦都是杀了他!”
原来,程锦云全家获罪就是因为刚修好的大堤破溃,上头发罪,而主修河堤的程家当然罪无可恕,可因为不是大水冲堤,没有人员伤亡,所以她们女眷只是被充为妓。
“我要他死!我要他死!”
薛灵芸红着眼眶关上了身后的门,隔绝了那嘶声裂肺的声音。
门里的人,初见时万事顺意的慵懒夫人,而剖开的真相如此残酷。
被关在另一间屋的红蝶紧张的询问:“夫人怎么样了?”
“她吐血了。”
红蝶大眼睛里蓄满泪水,“我告诉你们我知道的,求你们救夫人!”
“我不是人,只是只小蝶妖,可能夫人都忘了,她曾经在一寺庙救下过一只红色的蝴蝶,可我到现在都能记得,她笑的那么开心,她说这只蝴蝶好漂亮呀!老爷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直到有一天一个人闯进府内,而夫人吐血昏了过去,所有人都说夫人命不久已,老爷慌了,他助我成妖化型,他……问我……你是不是能为夫人做一切,我说是的。”
摇光说道:“所以你用你的妖丹为她续命。”
“嗯。”红蝶的眼泪大颗大颗掉落。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分辨不出谁是真正的妖,红蝶用妖丹之力为她续命,同样也把病气过到了自己体内,是以,明明命不久已之人,却面色红润。
“按理说程锦云与罗云生第一年便吐血,引发旧疾,一共五年,你的如此薄弱的妖力,根本支撑不到!”
红蝶突然不哭了:“是那个祠堂,那两盏七星灯。”
摇光猛的起身,怪不得如此多的孩子,七星灯的作用因燃油而异,七星灯燃普通的灯油,可续十天命,但是用童子油可续命几年,传说燃蛟人油可能灯长明不灭,以获永生。
现在知道为什么府里的招阴符会引来大量的小鬼,因为他们本来就在这府中。
“你们拿命换命,你家夫人可知道?”
“不……不知道。”
薛灵芸却怒道:“她知道!你家夫人不是傻子,不是聋子,她有心,她自己的身体能自己不知道!!”
可他们府里所有人都拿她当傻子,当聋子。
“怎么会?”红蝶一脸惶恐,她不能想象她家夫人在知道七星灯的事会怎么样,明明她是个那么善良的人。
程锦云来到了祠堂,衣衫不整,面色憔悴,眼神却很亮,像是黑暗中的星星,她打翻了所有的灯,灯油流了一地,她坐在一片灯油中笑,然后她点燃了灯油,这个牢笼一样的府邸,她要毁了它,而那群无辜丧命的孩子,是她这辈子的罪孽,也许,她会为此下地狱,但她心甘情愿!
“我想生时,你杀我,我一心求死时,你续我的命,罗云生,天下哪有我们这般可笑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