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
慕家别墅。
客厅。
“来,你尝尝这个山羊奶,据说可以给孕妇补钙的,对你肚子里的孩子啊,肯定有好处。”蔡宁香一脸期待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安昕,将自己手里的杯子递了过去。
她这幅殷勤备至的关怀,跟之前那种气急败坏的谩骂,差距实在太大。
大的安昕连笑容都挤不出来,只能勉强扯着嘴角,端着杯子冲她点头:“好的,谢谢。”
“客气什么啊,为了我的小孙孙,我就是辛苦点也是应该的!”蔡宁香笑的更加灿烂,冲着安昕并不明显的小腹招手:“宝贝啊,我是奶奶,你想不想奶奶呀。”
安昕的笑容渐渐变成了惊恐,端着杯子就更加不敢喝了。
想想之前每次见面的剑拔弩张,想想对方恨不得撕碎自己那凶残的模样,再看看手里这杯山羊奶,她总觉得就像抱着一杯砒霜。
虽然她已经在慕家半个小时。
可实际上她还是没有缓过神来,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跑到这儿来了。
这事要从一个小时前说起。
安昕被顾宇珩送回别墅后,就开始打包自己的物品准备离开。
“安小姐,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啊。”月嫂看着安昕要走,急忙冲过去,拽着她的行李箱说:“世间没有不吵架的夫妻,你不能因为和顾先生生气,就带着孩子离开啊。”
“你怎么知道我们吵架?”安昕在和顾宇珩吵架的时候,就怀疑她身边有眼线。
这不,眼线自己蹦出来了。
这让她心里冒出了一股邪火,用力的推开月嫂,不顾她的阻挠就往外走去。
月嫂虽然是顾宇珩安排的,但她毕竟不是正经的保镖,也不敢跟安昕动手拉扯。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安昕推着行李箱走出去,甚至连车都没有开。
安昕离开别墅之后。
就是她奇幻旅程的开始。
她先是叫了一辆网约车,让车到别墅门口接他,结果没想到车开到半路突然就爆胎了,于是她不得不下车,走去马路边重新打车。
可结果,当她把行李箱从马路往人行道上推的时候,却发现行李箱的轮子坏了一个。
箱子推不动,拖着又很重。她就打给新订的那辆车,希望那位司机能够往前开一点,帮她把行李箱拿到车里。
结果司机却说她站的地方是不允许上下车的,非常容易被罚款,直接取消了她的订单。
正在她觉得自己倒霉的跟电视剧一样,这会可以下一场暴雨来表达她内心忧伤的时候——
真他妈下雨了。
是的,飙脏话都不足以表达她心中的那种卧槽。
紧接着。
一辆白色的宝马疾驰到她面前,车轮溅起的水,泼湿了她两条腿。
她正哭笑不得呢,后座的车门打开,蔡宁香从里面冲了出来,径直奔向她,然后用力的扑向了——
她的行李箱。
那轮子坏了的行李箱在她这一扑之下彻底报废,啪叽就摔到一边,连蔡宁香也摔倒在地上。
安昕吓了一跳,生怕她这一下摔出个好歹,急忙伸手去拉她。
蔡宁香却单手扯着行李箱的扶手,连哭带嚎的质问她:“安昕啊!你是不是嫌弃我这个没用的老太婆了?你是不是要带着慕与昂的孩子,离开这里独自生活了?”
“额……”
安昕被她嚎的莫名其妙。
也生出了警惕心,虽然她不知道蔡宁香到底想做什么,但还是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以免伤到自己。
只要一看到蔡宁香,安昕就会想起她对自己的恨意和嫌弃。甚至满脑子都是阴谋论,开始怀疑这场显得她更加凄凉的暴雨,其实是洒水车做出的人工降雨效果。
这念头一冒出来安昕就讪笑着,甩了甩自己的头,试图将这奇怪的想法甩出去。
“少夫人。”
车门再次打开,撑着伞的慕家老管家李叔走了过来。
他走向蔡宁香,为她打着伞却没有扶起她或阻挠她继续哭闹的意思,而是冲着安昕深深地鞠了一躬,说:“请您跟我回慕家。您也看到了,如今的老夫人精神方面……”
他说着,看向抱着行李箱的蔡宁香,叹了口气,继续说:“少爷过世之后,老夫人的精神状态就一直很不好。
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是谁跟老夫人乱说话,让她相信您这个月份完全不对的儿子,是少爷的遗腹子。甚至告诉我们,少爷给她托梦,让她照顾好您和孩子。
我知道老夫人之前做了一些对您很不好的事情,但希望您看在少爷的份上,能够到穆家陪一下老夫人。”
安昕错愕的看着还在哭嚎的蔡宁香,再看看一脸悲痛的老管家,虽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但想到之前自己慕家的时候,这位老管家对自己的照顾,再想想自己曾经答应慕与昂,要照顾他的母亲,就点了点头,扶起地上的蔡宁香一起坐进了的车里。
然后。
就是现在这幅让她很为难的奇幻场景。
“安昕呀,你怎么不喝呢?是觉得有膻味吗?要么我去给你炖点燕窝?想当年我怀着与昂的时候就经常……”
蔡宁香突然就不说话了,呆呆地坐在那里,眼泪无声的往下落。
安昕完全没想到她情绪这么突然,正纠结自己该怎么样劝她。
蔡宁香又突然笑了起来说:“咱们得给孩子打个小金锁,我这还有上好的翡翠,到时候用金来镶玉,再在旁边镶点红宝石,多喜庆是不是。”
她整个状态切换自如,反倒让安昕有点受到惊吓的感觉。
安昕抬着头疑惑的看着李叔,指了指花园的位置。
李叔看看蔡宁香,先一步走了出去。
过了大概五分钟。
安昕也走了出来,问:“蔡姨的情况严重么?请的是哪里的医生?”
李叔叹了口气:“没有看医生,老夫人的状态时好时坏,她清醒的时候要求我们都不许泄露消息,以免别人知道,慕氏最大的股东精神方面出了问题,会将她赶出慕氏。”
“可以把医生请到家里,病是必须看的。”安昕说完,又问:“刚刚你为什么不扶起她?”
李叔苦笑了下才说:“我们都不能扶,否则老夫人会病的更厉害。”
说完,他深深的看了眼安昕,诚恳的说:“谢谢您肯回来,少爷在天有灵一定会记得您做的一切的。”
这话明明应该是感激,可安昕听起来,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