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北辙不置可否,一派不动声色的模样,“要不要我跟你汇报汇报我的跟踪成果?”
依照池北辙的说法,今天她能在恒远遇到他,并不是巧合,而是他特意等她出现吗?白倾念顿时有一种自己随时都被他掌控的恐慌感,她的面色发白,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掌控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她捏紧手指说:“你说。”
“我不做没有利益的买卖,你从我这里探听情报,总要拿同等价值的东西来换。”
白倾念看着池北辙用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还能说出如此无耻的话来,她眼前一黑,转过脸不想再搭理他,心里却莫名想起刚刚那个女人的事。
那是池北辙的女人吧?不然也不会跪在地上求他。
为什么求他?是求他不要分手,还是池北辙真的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来求他负责?
她这样一想,心底莫名就是一疼,觉得自己其实是比较关心那个女人的伤势,毕竟是她伤了人,对方也没有告她,她问池北辙:“你是不是还知道我伤了人?”
“嗯。”池北辙的大手抚过白倾念的脸,深眸中的狂热一点点浮现出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心太软了。若我是你,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杀了那个女人才更加保险。”
她被逼到绝路,起了杀心也很正常,白倾念知道池北辙说得对,但她想到刚刚那个女人跪地求他,他却始终无动于衷的场景,就认定池北辙的心肠是真的硬,她用力一咬唇,“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找林音的替身,用过一段时间后,觉得没有新鲜感,就会弃了?既然这样,你什么时候会放过我?”
池北辙刚刚柔软下来的目光,因为白倾念的这一句话倏忽变得阴鸷起来,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刀子割过一样疼,抬手捏住白倾念的下巴,把她的脸扳过来面对自己,望着她的一双深眸里渐渐浮现出血红的颜色,“你可以不承认自己是林音,但是不要用‘找替身’这种话来践踏我对你的心意。”
白倾念知道越是和他争论,他越是折磨她,于是闭上眼睛,在心里寻思着等到车子停下后,她如何才能逃脱。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家私密性极好的餐厅门前,白倾念正诧异,池北辙已经打开车门拉她下车,“先去吃饭。”
虽然出乎白倾念意料,但想到这样自己逃跑的机会更大,她便任由池北辙牵着她的手进去。
池北辙一早就点好了菜,算好时间,等到他们在VIP包厢里坐下时,服务员刚好把菜送进来。
白倾念一进来就看到满桌的山珍海味,更加确定池北辙今天是有备而来,被池北辙时刻掌控着行踪,白倾念心中不免升起一丝惧意。
她被池北辙拉着坐下来,池北辙一面往她碗里加菜,一面说:“这些都是你爱吃的食物,我又让他们按照你的口味做出来的,你尝尝合不合胃口。若是觉得好,我们以后就来这家。”
还有以后?他当真要再次把自己困在身边吗?白倾念又怒又惧,脸色一阵青白,却还要隐忍着,额角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池北辙没有想到白倾念会害怕自己,看到白倾念脸色苍白冷汗直流,他只以为白倾念身体不舒服,抬手覆上她的额角,试着她的体温,低声问:“怎么出这么多汗?”
白倾念拍开池北辙的手,不去看池北辙沉下来的脸色,她盯着满桌的菜,没有任何胃口,又不敢直接说,只好找了借口,“没什么,感觉恶心,不想吃东西。”
她话音刚落,肩上猛地一痛,被池北辙用力握住肩膀,她痛得咬唇,不甘示弱地抬眸怒瞪他,却撞进他亮得惊人的眼眸里,她一怔。
池北辙身为医生,自然对各种病理症状十分了解,想到白倾念会有这种反应的原因,他握住她肩膀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紧紧盯着白倾念的脸,一字一字地问:“你回国的那晚和我做过之后,有没有吃过避孕之类的药?”
白倾念心头一震,经池北辙这样一提醒才记起来自己确实没有吃过药,她大脑里一片空白,像是被雷劈过一样,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就被池北辙用力拥到了怀里,“你和顾景年离婚,我们立即结婚,把孩子生下来。”
池北辙说着,一双大手还往她小腹上抚去,掌心隔着她单薄的衣衫不轻不重地摩挲,仿佛里面真的孕育了一个小生命,白倾念看到他那双总是泼墨一样黑沉深凝的眼眸,此刻带了星星点点的光芒。
白倾念心头一阵悸动,反应过来后立即拍开池北辙的手,“我吃药了,后来还验过,前几天月事刚过,不可能怀孕。”
她这句话说完,清楚地看到池北辙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消散,恢复以往的深幽无波,声音里带了自嘲和痛楚,“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心眼了?”
白倾念觉得池北辙是在骂她笨,羞恼地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身上,“遇到你之后。”
池北辙的表情有些失落,圈揽着她腰的手紧了紧,慢慢把额角抵上她的,男人英挺的鼻梁贴上她的,两人距离很近,他的唇一动,就含住了她的唇瓣,“下次我会努力点。”
谁要跟你有下次?白倾念握紧的掌心里冒出一层汗,往后靠了靠,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我想去洗手间。”
池北辙放开她,拉她站起身:“我陪你一起去。”
“我是去女洗手间。”
池北辙拧起长眉,征询她的意见,“我在外面等你?”
“池先生。”白倾念后退几步,“你能给我一点私人空间,以及最起码的尊重吗?”
池北辙大步上前,又要伸出手臂搂她,“前提是你不要时刻都想着摆脱我。”
白倾念心尖抖跳,是她表现的太明显了,还是她跑的次数多了,他开始防着她了?
正这样想着,池北辙的手机响了,急诊科出了些状况,杜华打电话过来让他处理,他在电话里吩咐了几句,之后又谈了一些其他的,如此拖延了很长时间,一旁的白倾念一副我必须去洗手间的憋屈表情,他只好抬手在她发上重重一抚,便放了她出去。
白倾念从包间里出来后,本来想借着去洗手间的时间逃脱的,但她发现池北辙并没有让人在外面守着,因此她出来后,立即跑出餐厅,到外面招了出租车坐上去,跟逃命似的,等到车子终于远离了餐厅,她才大松了一口气。
在回顾景年的别墅之前,她去附近的国药里买了验孕卡,去了商场的洗手间验了之后,发现只有一条对照线,她虚脱地靠着洗手间的门,这才发现自己已是浑身冷汗。
若她真的怀孕了,她真不敢想象后果如何。
顾管家打来电话,说是顾景年回来了,正在找她,让她马上回去。
白倾念用凉水揉了下脸,在镜子里看了自己很久,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后,这才回去。
顾管家看到白倾念从商场里出来,并没有开车上前,反而一个人把车子开走,中途拨通了罗佩云的电话,“夫人,少奶奶刚刚去药店买了验孕卡,估计是验过了,我看着她的表情也不像是怀孕。”
顾管家是罗佩云安插在顾景年身边的人,时常向罗佩云汇报顾景年和白倾念的一举一动。
那边的罗佩云正在和几个高层管理讨论A市国际酒店项目,听到顾管家这样说,她暂时停止会议,出了会议室,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我想着也没有那么快,池北辙对她终究下不了狠手,再看情况吧。南月现在在哪里?”
“夫人,说来也奇怪,我刚刚去恒远接少奶奶的时候,正看到南月跪在地上求池北辙。你说会不会她不受我们威胁,想借池北辙这座靠山?”
罗佩云坐在沙发上,搭在膝盖上的手指白皙瘦削,保养得十分得当,“她想让池北辙救她的母亲?她也太天真了,我让那边医院的人多关照关照她母亲,她就不敢再痴心妄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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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北辙挂断电话后,坐着等了很久,意识到白倾念又逃开他后,他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南月醒了过来,他回了恒远后,去病房探望南月。
南月穿着灰白色条纹病服,她的手臂和肩膀被宽大的病服罩着,整个人显得更大病弱,再衬上她因常年不见阳光而苍白如纸的脸,若不是她披散在两肩上的长发乌黑浓密如瀑布,她似乎如一个死人,没有生命的迹象。
杜华一直认为白倾念那种消瘦纤弱的人已经够让男人心疼的了,但南月这番模样,似乎不仅男人,就连女人都会特别怜惜她。
他看到自家老板推开房门进来,便立即走上前,“池少。”
池北辙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站在离床边几步远的地方,尚未开口,南月已经掀开被子下床,再次重重地跪了下去,“池少,求你救救我的母亲。”
池北辙黑着脸后退几步,“有话起来好好说,你随随便便对我这个外人下跪,不仅会降低你自己的身份,更会让我看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