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舒玉像是在问顾景曦,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认识的顾文远确实是这样一个人,曾经恨罗佩云的背叛,便亲手毁了罗佩云。
而实际上他爱罗佩云,在罗佩云死后,为了实现对罗佩云的承诺,同样可以做尽一切。
果然,上辈人的恩怨,让下辈人也活在水深火热中,在这种情况下,她更加不可能让顾景年和白倾念在一起了。
既然顾文远不念两人的旧情,那么她也没有必要再考虑顾文远的利益了。
舒玉心中悲凉,一股寒冷之意在全身蔓延开来,让她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
她问顾景曦:“阿音既然愿意为你哥哥生孩子,势必无论生死苦难,都会跟你哥哥一辈子过下去了。我现在只问你,你哥哥无论怎样都不会放弃阿音对吗?”
顾景曦很佩服舒玉的聪慧,抬起脸看了舒玉一眼,又低下头愧疚地说:“我替哥哥跟伯母道歉。”
“哥哥爱阿音,我作为妹妹,也希望哥哥和阿音能幸福,但从另一方面来讲,他们两人继续在一起的话,真正惹怒了我爸,很难保证我爸不会对他们痛下杀手。所以我宁愿他们两人分开,也不想让他们有生命危险。”
“景曦。”舒玉的眼睛里掠过一抹精光,声音也变得冷漠讥讽,“你背着阿辙找上我,不就是想利用我吗?”
“我实话跟你说,我了解阿音的性子。她很固执,认定的事,就算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改变不了。”
“就像她当年爱阿辙一样,浩天多次让他们分开,最严重的一次她甚至拿和我们断绝关系威胁我们。所以你应该想到,我要带她走,她若是拿生命来威胁我,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舒玉这话里的意思无疑是在逼迫顾景曦拿出合作的诚意来,她没有对策,并不代表顾景曦没有。
到了这个时候,顾景曦没有再伪装,反正她和舒玉都想要顾景年和阿音分开,她是为了顾氏和母亲,而舒玉是为了白倾念的安危,算得上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人。
顾景曦一番思虑后,靠在舒玉耳边,对舒玉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舒玉听后先是震惊,最终还是咬牙点头。
***
池北辙一路飙车赶去离城,下午的时候就到了市区。
他打电话问了顾景年在哪家医院。
顾景年诧异地说:“我们没有去医院,现在在家。你问这个做什么?”
池北辙心下一沉。
果然还是掉进了顾景曦的陷阱。
白倾念根本就没有流产,或者白倾念有没有怀孕都很难说,不然顾景年不会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话。
池北辙提起的心放了下来,一双血红的眼睛慢慢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沉寂,他放慢车速,长长舒了一口气。
林音没事就好,若真的出了事,他不知道自己还怎么支撑下去。
他在电话里问了两人的住址,半个小时后开车赶了过去。
顾景年开门后,看他一身风霜,发丝凌乱,脸色苍白的样子,皱眉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吗?你怎么突然来了?”
池北辙连鞋子都没有来得及换,大步走进去。
他看到白倾念好端端地坐在客厅里,全身的神经在一瞬间放松下来,扶住沙发稳住即将垮下去的肩背,平静地说:“没什么事。我在这边谈生意,顺道来看看你们。”
白倾念看到池北辙时,心里同样很惊讶。
她腾地站起身,谁知刚包扎好的脚没有使上力气,疼得她又要跌下去。
池北辙大步上前伸出手要搂住白倾念,顾景年却比他快了一步,“小心点!不是不让你动吗?”
池北辙僵在了原地。
他看着顾景年的手臂搂住白倾念的腰,看着顾景年把白倾念抱到沙发上,看着顾景年在白倾念腿边蹲下身。
顾景年的动作并不刻意,仿佛只是一种习惯,但就是这样一种习惯的保护行为,刺痛了池北辙的眼。
池北辙扶着沙发。
沙发背深陷进去,可见他是用了多强大的意志力才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他注意到白倾念的脚上包着纱布,心痛顿时化成了焦躁,走过去问:“脚怎么了?”
白倾念觉得很尴尬,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顾景年一面检查白倾念的脚,一面回答:“被空中的花盆砸到了。没有什么大碍,医生说修养几天就好了。”
“意外?”
顾景年冷笑,“除了顾景曦外,谁还会制造这样的意外出来?”
池北辙的目光落在白倾念的小腹上,看起来很平坦的样子,应该没有怀孕吧?
他含蓄地问:“除了脚,还有哪里觉得不适吗?”
“本来她说她肚子痛,要带她看看的,中途出了这种事,暂时也没有去成。”顾景年说完后,依旧蹲在白倾念身边,心疼地问:“现在还痛不痛?我们再去一趟医院?”
白倾念抬眸看了一眼池北辙,有些犹豫。
如今池北辙在场,池北辙若是知道她怀孕了,池北辙心里肯定不好受,她不想伤害他。
她摇着头说:“不痛了。可能是月事快要来了吧!”
池北辙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一方面想着白倾念不要怀了顾景年的孩子,一方面又想他们有了孩子会更幸福。
他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顾景年黑了一张俊脸,一时间没有顾及到池北辙还在场,他低哼了一声,“怎么又来月事了?难道我们每晚的次数还是不够?”
“景年!”白倾念注意到池北辙的身形颤了一下,连忙制止了顾景年,“我饿了,你去做饭。”
这种做法确实很伤池北辙,顾景年不是那种在别人放弃后,还往对方伤口上插刀子的人,他也相信池北辙的为人,而且白倾念没有恢复记忆,现在一心都在自己身上,他没有以前那种两人会旧情复燃的不安感。
他站起身说:“那你们先聊会,我去做饭。”
白倾念夹在两人之间,很是被动,她只是点头。
顾景年又问了池北辙的喜好。
池北辙倒也没有刻意疏离,就随意说了几句,顾景年应下后就去了厨房。
只剩下池北辙和白倾念两人坐在沙发上。
池北辙的目光灼灼地盯着白倾念,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不该这样,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就是想多看看她,哪怕多一秒,都足以让他安睡几晚。
白倾念有些不安地揪着自己的衣扣,很久后才抬头问:“最近……你还好吧?”
池北辙弯了弯眼角,一双狭长的眼眸如墨玉,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他的唇角带着笑,声音温然地说:“挺好的,急诊科里的人也都挺好的。”
他不想让白倾念为难,一句话撇清了两人以往的暧昧关系。
白倾念到底愧对于他,如今又让他看到自己和顾景年恩爱有加,她更加过意不去,始终没有勇气抬头看他,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膝盖,“那就好。”
池北辙抿了下唇。
其实她只要抬头看看就会知道他在说谎。
他很想对她说他不好,他一点都不好,他想她想得快要死去了。
但说了又如何呢?不过又给她添了一些对他的愧疚,他不需要这个。
白倾念还是低着头,又补了一句,“我也挺好的。”
至此,两人再无话可说。
以前他们两人在一起,也有相对无言的时候,但即便是隔着千里的距离通话,彼此只听着彼此的呼吸声,一颗心还是连在一起的,而现在池北辙就坐在离她不到三步远的地方,却觉得他们的距离很远。
曾经亲密无间的恋人,或许谁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处在如此尴尬陌生的境地。
白倾念找不出话题来聊,想要去厨房帮顾景年,早已看出她意图的池北辙站起身,“你脚上还有伤,我去吧!”
池北辙做得一手好菜,以往两人还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池北辙下厨,白倾念恢复记忆后才想起来,自己的厨艺是从池北辙那里学来的。
如此一想,顾景年的厨艺,实在是拿不出手。
白倾念有些想笑,又觉得不合时宜,只好咬着唇点头。
池北辙走去厨房。
顾景年看到他进来,并没有多惊讶,而是闲聊一样说:“我一早就听景曦说你厨艺好,今天我是不是算是班门弄斧了?”
其实若不是为了林音,像他们两个这样优秀的男人,本该是知己。
池北辙靠着厨房的门,动作娴熟地点了一根烟,“也就只有我妈喜欢我做的菜,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我没有回过家。”
顾景年刀下切着胡罗卜丝,转头看到池北辙抽烟,他皱着眉问:“你不是没有抽烟的习惯吗?看你这样子倒是随身携带一样。”
“说什么随身携带?好像我是要作案的小偷。”池北辙的手指修长白皙,又是那样一副好长相,抽烟的姿势越发漂亮。
他的声线还是比一般男人要低上几分,更显浑厚性感,“起初是不抽,只是有了瘾就戒不掉了。”
顾景年刀锋一顿,几秒后笑了下,“倾念不喜欢我抽烟,我戒掉很长一段时间了。你来这边真的只是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