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的乔橡,耐着心里的那份羞愧向乔父借了一点零用钱。
出了旧人街的乔橡,耳边还是乔父的嘱托,“乔橡啊,该懂事了,我们都老了。”
乔橡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紧紧的攥着从乔父那里要过来的一千块钱。翻着手机里近两百个的电话号码,挑了一个犹豫的拨了过去。
忐忑了很久的心,在听到是空号后,竟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酸涩感。
又试了几个后,无一例外的都是空号,不然就是停机。
此时,黎书那一句“我的手机号没有变。”在乔橡已经麻木的大脑里竟格外的清晰。
终于,一个电话打通了,“谁啊?”
陌生的声音响在乔橡的耳边,他不由得看了看手机上标注的名字,敛了下眼眸,“是我,乔橡。”
手机那边顿时没了声响,过了好一会儿,“乔橡?你出来了啊?我都差点听不出声音了呢。”
乔橡静静的听着手机那边像是调侃的声音,没有出声,那边又问道:“有什么事吗?”
“能借我点钱吗?”
手机那边又一次没声了,半晌,不可思议的笑道:“乔橡,没搞错吧?才出来,就找人借钱啦?你以前不是钱多着了吗?怎么现在沦落到向我借钱了?”
没等电话那边的人说完,乔橡已经挂了电话。
无论现在怎样跌落泥潭,但曾经辉煌过的骄傲还不允许他这样被人践踏。说是虚荣心也好,自负也罢。本以为什么都不再在乎的他,原来依旧受不了别人的冷眼。
他犹犹豫豫的看着手机上的电话号码,大拇指滑过一个又一个的名字,终于放下了手机。在外面转了一圈,在一个二手回收店铺里,用900块钱买了一个老型的二手电脑,之后又买了一点新鲜的蔬菜。
回到家后,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他就着并不好用的电脑,在网上投了几份简历。一周过后,无一例外的,所有简历都石沉大海。
而乔橡并不知道的是,他已经出狱借钱的消息,风一般的在其他人的朋友圈里传播,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黎书站在家里的阳台上,一只手端着一杯才泡好的云雾时不时的押上一口,另一只白皙的手指滑着手机屏幕,冷眸看着群里炸了的消息。
“听说乔橡出狱了?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小李都说了还找他借钱来着呢!”
“啧啧,还好意思借钱,也不看看当初因为什么才被抓的,谁还敢借他钱啊?”
“诶,我还听说他最近在投简历。”
“投简历!哪家公司敢要他?他还以为这是十年前啊?”
、、、、、、
黎书静静的看着群里的聊天,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尽管当初的乔橡不可一世了点,算不上君子,但也绝不是小人。对于朋友而言,仍是该帮就帮,能助就助,不存一点戒备之心。也许就是这样,太过于自负,才让真小人有机可乘。
当初150万的恶意集资,开的空头公司,无非是做了他人的替罪羔羊。
黎书转身回到客厅,顺便拉上了月白色窗帘。
她是熟悉乔橡的,那是她青春年少里唯一深爱过的人。也正是因为熟悉,所以才知道,那个把她照顾的好好的男孩,从来没有像她爱他一样爱过她。那句“我玩够了。”不仅仅是不连累,其实也是真的。
黎书拨了一串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却始终不存在列表里的电话号码,响了几声,被接起。
“、、、”
手机两边是一阵沉默。
黎书抿了抿淡色的唇瓣,“我这里有多余的几万,如果你需要,就当我存在你这。”
乔橡拿着菜刀的手一顿,顿顿的刀锋在食指上割开了一个不深的口子,他不由自主的“嘶”了一声,连忙将自己的手指含进嘴里,另一只完好的手,将夹在肩膀上的手机拿了起来,“不用了,我自己再想想办法吧。”然后无声的听着女孩清浅的呼吸,“谢谢。”
黎书泛着冷色的眸子,暗了暗,“没事。”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去,投出的一份份简历没有一个得到回应,倒是接到许多落井下石的电话。一个连着一个的奚落声响在耳边,乔橡心平气和的挂了电话,再面不改色的一个个拉黑删除。
一个月在找工作中过去。除了找工作,乔橡便守在乔母床前,握着乔母的手,讲着他还记着的小时候的混事。
夏日的一天过的很漫长,从早上6点,到下午8点,白昼才算过完。夜晚,墙角边大树上的蝉叫的格外起劲,也有晚风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
躺在木板床上的乔橡透过虫蛀的木窗看着那棵大树,闭上了眼。
一早,他接到了一个久违的电话,在看到名字的那一瞬间,他还反应了半天名字的主人是谁。
“乔橡,还记得我吗?”
乔橡没有作声,但归功于还算不错的记忆,他终于想了起来,“简泽啊,记得。”
电话那边的简泽一愣,笑道:“难为你了,这么多年还记得。”这话更像是来自一个老友的陈述,带着一点唏嘘,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偏见。
乔橡也笑了笑。
简泽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了当的对乔橡说了起来,“我打算开一家网吧,你有兴趣来帮忙吗?”
“我?怎么会想起我?”不是乔橡多想,而是简泽出现的太巧。在所有人都等着看笑话的时候,他却来邀请一个才出狱的人开一家网吧。
简泽道:“我相信你的为人。”
以前所谓张扬跋扈的少年,却愿意为一个正在受欺凌的少年出手,做着正义的事,嘴里却说着:“一个大男人怎么像个娘们一样。”
想到这里,简泽就笑了,刀子嘴豆腐心。
乔橡狠狠咬了一下下嘴唇,“见一面?”
简泽报了一个地名,“东城区,4号路。我在路口等你。”
乔橡放下手机,脑子里还在嗡嗡直响,就像是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蒙了,半晌回不过神。
闪烁着眼神,不知是鬼迷了心窍,还是怎么的,竟然给黎书发了一条短信,“我工作有着落了。”
在阳台处理着邮件的黎书,拿起旁边震了两下的手机,看到手机上那人发来的短信,愣了愣。回神后,看着手机上已经打好的“什么工作”,不自觉的笑了笑,一字一字的删了后,才改成了“嗯”,按了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