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天性的粗暴,使得一个人对别人没有礼貌,因而不知道尊重别人的倾向、气性或地位。这是一个村鄙野夫的真实标志,他毫不注意什么事情可以使得相处的人温和,使他尊敬别人,和别人合得来。
——约翰·洛克
最终,510宿舍参选学生会竞选的两个人,全部落选了。不过总算她们俩没有白费功夫,郭秀彦当选了班委,混了个宣传委员;而汪茜茜却阴差阳错进了学校广播站。
晨昱是真心为她俩高兴,郭秀彦不容易,她的每一分努力晨昱都希望不落空。汪茜茜嘛,确然不太地道,但有个拌嘴挑刺的人时时窥探在侧,也能激励自己成长,增加生活的趣味,不是吗?而晨昱,不知道咋回事,没有参加任何评选,居然被辅导员点名做班长!
晨昱很是不解,辅导员看着挺精明一个人,年纪四十岁出头,也不老,怎么就老眼昏花,糊里糊涂地看上了她呢?她属于调皮捣蛋、时不时逃课、上课小动作不断那种学生,虽然不是“学渣”,但也绝对当不起学霸的,让她当班长,这是要把同学们都带到坑里去吗?
于是乎,晨昱再三请辞,辅导员再三不准。这场师生间的博弈谁也不肯退让,最后只好各让一步,晨昱勉为其难的当了副班长,而班长则由一向善于审时度势的张珏来做。
直到毕业晨昱才知道,那个“不长眼”的辅导员是冯蕾的高中同学,闺中密友。知道了这件事,一切也就可以理解了。
不过,晨昱事后想了一下,班长当就当,正好,可以凭借职位之便,照顾素梅,打击汪茜茜了。
就这样,时间过去一个月,510宿舍的四个女孩渐渐达成一种默契,只要汪茜茜不挑衅找事,晨昱就不会镇压打击她。宿舍也就会天下太平,她们四个有时候也会一起去食堂和自习室。
这天汪茜茜从广播站带来“十一”要放九天假的消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加雷人的消息——学生会空降副会长。
汪茜茜说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愤愤不平地说:“咱们都知道学生会是需要有能力的,我和老大进不去,我们自认为能力不够,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可是凭什么让一个没有来过学校、从来没有人见过的新生进去呢,都没有经过评选,凭什么就能当副会长呢?”
晨昱也被这个消息惊到了,好奇地问:“你从哪儿听来的?听起来有些玄乎,这消息靠谱吗?”
汪茜茜眼睛带刺似的瞪了晨昱一眼,闷声说:“当然是真的,我骗你们又没什么光可以沾。我听我广播站的师姐说的,师姐今年大三,她在学生会好几年了,她的消息总是没错的。”
汪茜茜虽然平时爱无理取闹,没事找事,但如果她说的消息属实,那她刚才的这番言论还是无可挑剔的。
“哦,那是挺特别的。”晨昱顺势回应道。
“何止特别呀,简直破天荒了好不好!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哦不,是何方妖孽来咱们大学兴风作浪?”汪茜茜表现出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晨昱点点头:“嗯,无论是神还是妖,总有显出原形的那一天,我不明白你着什么急?”
汪茜茜怒道:“我不是着急,是生气,是愤怒,是不平衡。凭什么有些人就可以享受特权?还有你,凭什么你都不想当班长,也会为你留着?我恨你们。”
看着汪茜茜甩门而去,大家沉默不语。
房素梅在旁小声地说:“汪茜茜到底想干啥?比她优秀的她嫉妒,还动不动就欺负我和大姐,我们没有哪里惹她嫉恨呀?”
晨昱看着房素梅那双眼睛,纯净得一尘不染,内心突然涌出一种想要保护这份纯净的冲动,不忍心告诉她世界上就有一种人,名叫“欺软怕硬”。于是晨昱换了一个表情,笑着说道:“小梅,你就不用想那么多,你只要记住,你比她,甚至比这世上多数人都优秀就可以了。”
房素梅点点头,脸上照旧带着几分羞涩:“晨晨,谢谢你。我最幸运的有两件事,一件是考上了大学,另一件是遇到了你。”
晨昱突然站起,张开双臂,给了房素梅一个大大的拥抱:“既然这样,我们总该抱一抱吧,来个革命的拥抱。”
房素梅笑着躲开晨昱的双手,当时,她白净的脸上由于兴奋挂着的红晕,雀斑也似乎全都不见了,脸上的笑容那样绚烂。
这个画面在晨昱脑海里定格,直到今日,即便是用了气垫BB再配上腮红也无法重现房素梅当日的光彩。
十月一日国庆节,学校给大家大方地放了九天假。郭秀彦要做家教,不回家,而素梅为了节省车费,也不回家,只有晨昱和汪茜茜兴高采烈地回家了。
回家前,晨昱邀请郭秀彦和房素梅去她家玩几天,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反正她俩就像约定好了似的,异口同声又斩钉截铁地谢绝了。
晨昱父母早就答应她要去内蒙古自驾游,一想到那一碧千里如同地毯一样的草原、犹如牛奶羊脂般的大块云朵、悠扬动听的马头琴、香气四溢的马奶酒、质朴高亢的热辣民歌、热情好客的蒙古族同胞,晨昱的心早已经飞到那边去了。
不过,美色胜于美景。
出发前,晨昱还不忘跑到那个破旧的批发市场,寻找白惜墨的母亲。可惜当时白惜墨给她买煎饼的时候距离有些远,她的眼神也不大好,没有看得太清楚白惜墨的母亲到底长什么样。晨昱在批发市场,总共才看见两个卖煎饼果子的,一位大叔,一位阿姨。
晨昱走到阿姨摊位前,为了讨好人家,先买了一个煎饼,然后才红着脸,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开口询问白惜墨的情况,可阿姨却一脸茫然,晨昱很是沮丧,买的煎饼顿时也吃不下去了。
次日,晨昱高兴地跟随父母开车前往内蒙古,将之前的烦心事都暂时的抛之脑后。
却不曾想,很多自以为然的东西却非你所愿。就如原本香气四溢的马奶酒大多数人根本喝不惯,想象中一碧千里如同地毯一样的草原到了夜晚冻得人直打寒战。更别说,我们自以为水波不兴的生活,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地覆天翻。
“十一”小长假就这么过去了,晨昱在外面玩了一周,把自己累成了一条狗。累就累吧,居然一点儿都没有瘦下去,倒是晒黑了不少。
晨昱看见自己的皮肤,顿时有些烦心,一连敷了好几天的面膜,皮肤才好了一些。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在内蒙古的时候,晨昱的手机收到了几条来自临海的短信。
单单是看到归属地,就足够让晨昱兴奋半天的。待到打开短信时,她却是傻眼,短信并不是来自她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白惜墨。
短信是这样的:
晨同学你好,首先祝你国庆节快乐。其次,我不小心捡到了你的信,致使信无法正常送到你朋友手中很是抱歉。是这样,我们学校大一的新生都要去军校进行两个月的军训,所以你的信暂时找不到主人,再者可能是你选的邮票太可爱了,不知道被哪个没有素质的集邮狂弄走了,并损坏了信封。在下无意中看到,怕姑娘你等得着急,于是就先按照寄信地址回复了一封,又怕地址不清楚,姑娘收不到,特意跟你发短信解释一下。另外白惜墨同学是我学弟,等他们军训回来,我会帮你转告。二〇〇四年的时候,没有微信,短信也不能发送语音。想到这位同学一字一字地打了这么多字,晨昱心里涌出了一丝温暖和感动。
于是立马给他回复:谢谢您的告知。
很快,晨昱就收到回复:学妹客气了,我是你朋友的师兄,回头有他的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我的手机号码就是这个,QQ是98796347。
晨昱回复:我在旅行,等回家一定添加师兄,谢谢,祝安。
晨昱在和这位师兄聊天的过程中得知,他曾在十天前给晨昱回过信,如果说晨昱不知道白惜墨的确切地址致使信无法送达。那么,晨昱信上的地址可都是详详细细、明明白白的呀。
如果说这位师兄的信无法送达,那么白惜墨写的回信,是不是也无法送达呢?晨昱想到这里,觉得此事一定有蹊跷。
晨昱是个急性子,想到这里一刻也坐不住,也不管漫不漫游,立刻用手机打了宿舍的座机。
电话接通了,听筒里居然传来了汪茜茜的声音,晨昱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毛病了:“茜茜,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去啦?”
汪茜茜怒道:“我回不回自己的宿舍还需要跟你汇报吗?当个破班长好了不起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太平洋的警察呢,管得这样宽。”
晨昱被她的话逗笑了:“好啦,我不是要跟你吵架的,老大和小梅呢?”
“老大做家教去了,小梅在洗衣服,满手都是洗衣粉泡沫,不然你以为我愿意接你的电话,有事快说,有屁快放,我把电话免提了,放心,你的房素梅只要不是聋子,就能听得见。”
“我没那个意思,茜茜,我问你,你在宿舍有没有见过我的信?从临海市寄过来的?”
汪茜茜没想到晨昱会问信的事,有些支支吾吾地说:“啊,什么信?”
“信你也不知道吗?你是外星人呀,临海市来的,大概一两封。”
汪茜茜吞吞吐吐地说:“我不知道什么信,你可别冤枉好人。”
晨昱本就不喜欢汪茜茜的性格,此刻又觉得她这般不可理喻,脾气也上来了:“我又没说你,你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呢。不!我说汪茜茜,不会是你弄丢了我的信吧?”
没等晨昱把事情弄清楚,汪茜茜直接把电话挂了。
晨昱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心里顿时生起一阵无名之火,好个汪茜茜,这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呀。
晨昱大怒,又不厌其烦地打过去,这次是房素梅接的,她说汪茜茜出去了。
既然罪犯没在,晨昱也就懒得问了,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回去后问一下宿管阿姨,就应该会真相大白了。
要说在宿舍里,谁和宿管阿姨的关系最好,那一定就是晨昱了,晨昱算电器比较多的,笔记本电脑、手机、电热杯、吹风机……
住过集体宿舍的人都晓得,电器多就容易跳闸断电。为此,宿管阿姨找过510宿舍好几次,据说是因为用电热杯煮东西吃以至于整个楼层的电闸都跳了。于是晨昱就虚心认错,嬉皮笑脸请求原谅,并诚心请阿姨喝她煮的香气四溢的巴西咖啡。
教师节那天,晨昱给老师送花和巧克力的时候也没有忘记给宿管阿姨一盒巧克力。从那之后阿姨就记住乖巧可爱的晨昱了。
人生在世,一得有本事,二得会来事,晨昱深谙此道。
关于信的问题,晨昱打算回头去问宿管阿姨,有没有自己的信,这样不就水落石出了吗。并请阿姨在郭秀彦和房素梅都在的时候,说给汪茜茜听。敲山震虎也罢,指桑骂槐也好,反正这件事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