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圣女大人意下如何？”
说罢，也不待巫芷回答，苍翰头也不回地双指并拢指向巫尧，十余把长剑凭空出现，闪电般飞向巫尧身前，形成一道屏障，阻住了正要暴怒起身冲来的巫尧。
“给我一点时间。”巫芷淡淡道。
苍翰收起长剑，点了点头，转身面向一旁一直恭敬沉默着的蒙咸。
“大长老。”
“苍翰大人好，苍翰大人好。”此时的蒙咸，哪还有平日那个不可一世的大长老模样，一个劲对着面前的苍翰，点头哈腰的奉承着。
“迫不得已，这个叫燕宁的青年必须活着。”苍翰平静道。
“应该的，应该的，圣女要紧。”蒙咸的心中有些不甘，但仍不敢反驳半句。
“本来如果没有他和那一大一小，今天我们杀了其他人，带走圣女，或等到你孙子娶圣女那天假装山贼什么的把圣女带走，都是可以的。”苍翰接着道。
蒙咸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苍翰跟自己说这些做什么，责怪自己没守护好圣地？可谁能想到这个小子能打败两只圣兽，还炸碎了大门？
正要辩驳，蒙咸忽然明白了苍翰的意思，既然他们不能死，此间事情败露，自己就不能继续做苗疆的大长老，不能继续做云国安插在苗疆的钉子，而自己…知道云国太多事。
他已经是个累赘了。
但蒙咸不敢反抗，他知道自己绝不是眼前这个矮小老人的对手，连忙道：
“苍翰大人，只要我出去坚决说都是他们做的，没人会怀疑我，我对云国还有用！还有用！”
蒙咸比苍翰高一些，苍翰抬头看着他，而那眼神却像是在看地上的一滩烂泥。
苍翰转过身，背对着蒙咸，朝着走向巫芷的方娴处看了一眼，道：“本来是这样的，但可惜，书山的人，我也不能杀。”，说罢伛偻着身体，向甬道处走去。
他这是…放过自己了？
蒙咸没有仔细想苍翰的话，心下狂喜，只要能得到云国的长生之法，自己继续做苗疆的大长老，就能千秋百代永远是苗疆的王！
想罢笑着，要磕头感谢面前背对自己的矮小老人。
可刚一弯腰，眼前的场景便飞速的转着，头顶似乎被什么磕了几下，终于眼前的景色不再旋转，安定了下来，蒙咸看到眼前有一具无头的尸体正缓缓向前倒下，手里还握着一根青绿色的蛇杖。
“哦…对了，云国并没有什么还童长生之法，那次你看到的不过是些障眼法而已。”
蒙咸听到了那些音节，却已无法想起那些音节的意思，他疑惑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
…
“还有，爹，芹菜找不到了，明天你再去买些吧。”
“听村口的老采药人说，隔壁寨那边的林子里最近长出了不少腥蛤果。”
“咱家后边猪圈篱笆有点松了，要紧一紧”
“燕宁…那件新袍子我试了试，他穿的话肩膀那里可能有点宽，那天我跟裁缝铺大婶说了，她说帮我改一改，回来巫兰你帮我给她送过去”
听着巫芷说着这些小事，巫兰和巫尧谁也没有打断。平时的巫芷很安静，懒得唠叨这些有的没的，可今天，他们想多听一听，希望巫芷的唠叨永远也不要停止。
“对不起。”站在巫芷身后听着的方娴，终于忍不住打断。
“我阻止不了苍翰，但书山和大楚，不会让云国的计划得逞。”方娴见巫芷停下了唠叨，接着说道。
巫芷看了看燕宁胸前血红色的钉子，问道“这钉子…”
“…我回去后问问老师。”
巫芷点了点头。
“圣女大人，喝了圣药跟我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远处的苍翰催促道。
………
五日后
燕宁的身体仍未恢复，在床上躺着。
收破烂的房子点了，以前的家卖掉了，连墨黎托陆十四给自己的那三两银子也不知道丢哪去了，只得暂时借住在巫尧家里。
“醒了？”巫兰瞟了一眼醒来的燕宁，在几步外的饭桌上笨手笨脚地择着菜说道。
“嗯…巫尧大人什么时候回来？”燕宁说的很慢，坐起身，行动有些迟缓地坐到了巫兰对面。
“今天是最后一个分寨。算时辰，大约傍晚。”
“嗯。”
二人不再说话，燕宁拿了一捆韭菜，慢慢地择着。
很慢，很慢。
巫兰已经择完了面前的面前的一大捆，而燕宁的桌前只杂乱地放着七八根。
“给我吧…”巫兰伸手要拿起燕宁面前的那捆韭菜，但却被燕宁死死的按住。
巫兰瞪着燕宁，吼道：
“你能不能别闹了！恢复是你这么恢复的！？就算你被这什么鬼钉子钉的一辈子是个慢爬子，不还是有书山！还有大楚！他们怎么会让云国得逞！？再说就算你没被钉又怎么样！想跟人打的时候就再死一次，盼着能活过来，再放一次那个黑烟！？”
巫兰越说越气，一把抢过了燕宁手里的那捆菜，转身站到小凳子上，在灶台边择着，时不时抬起袖子擦一下，不知是在擦泪还是擦汗。
燕宁低头面前的餐桌，没有什么表情。
“燕宁！”二人沉默了没一会，门砰地一声被踹开，蒙寅扔披着那件虎皮长袍，猛跑了两步坐到了燕宁对面。
巫兰扭头看了看被踹开的门，又低下头继续择菜，道：“这次二十文。”
蒙寅也不顶嘴，只兴奋的看着燕宁，从怀间拿出一个什么东西，邀功似的重重拍在燕宁面前的桌上。
燕宁从巫兰那里听说了自己昏厥时发生的事，心下对蒙寅有些敬佩，蒙寅也上门向自己请了罪，这几日时不时带些吃食过来。
燕宁看着面前那枚青绿色地蛇形指环，问道：“这是…？”
蒙寅挠了挠头，“不知道，反正我爷…蒙咸藏的，应该挺值钱。”
“多谢了。”燕宁道，也不推让，将那指环缓缓收到了怀里。
“我说燕宁啊…”蒙寅挠了挠头，似乎欲言又止。
“你说。”燕宁道。
“那个方姑娘不是说了…”蒙寅回想起方姑娘在自己醒来后抽自己的那巴掌，打了个激灵，接着说道“…那个方姑娘跟巫尧大人走前不是说了，楚国和那什么书山，肯定不会让云国那些老王八蛋…”
“我都明白，谢谢。”燕宁向蒙寅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打断道，随即尝试活动了一下手指想喝口水，却甚至没有办法好好拿稳面前的水碗。
是叫凝魂钉吗…真是狠毒…
别说战斗了，自己现在连日常起居都成了问题，只能靠人照顾，前两天自己想趁巫兰不在家帮忙收拾下，但怎么也拿不稳东西，还把碗摔了，收拾碎片的时候不小心割破了手指，伤口的血竟然像胶水一样，在伤口处鼓胀着流不出来。
而在圣地里放出的黑气更是全无踪影，只有催动方娴教给自己的一些基础功法，才能勉强产生一丝真元，稍稍让动作快一些，但也仅仅是能自己吃饭而已。
也亏自己的血都这样了还能活着…
燕宁正想着，头上忽然被水浇了个透心凉。
抬起头，蒙寅正拿着空了的水碗好奇的打量着自己。
“你干什么？”燕宁愣愣的问道，不明白蒙寅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巫兰回过头，见状下了板凳噔噔两声跑了过来，端起洗菜的小盆就朝蒙寅脑袋上泼了过去！
“蒙寅你是不是想打架！”
“不是…那个…就是我听巫兰说你冒黑气那两次好像情绪都挺激动的…我试试惹你生气能不能把那黑气叫出来。”蒙寅脑袋上顶着几根烂韭菜叶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到。
“你傻啊！他听姐姐被抓走了黑气都没冒出来你泼点水就能冒出来了！？”巫兰想拿手里洗菜用的小木盆敲这个傻子脑袋几下，发现够不着，恨恨的踹了蒙寅几脚回去择菜了。
“那个…对不起啊燕宁…我也是一着急…”蒙寅有些不好意思，扇了自己两巴掌。
“没什么，谢谢…”燕宁有些哭笑不得，自己与蒙寅已摒弃前嫌，这几日相处下来，发现这个傻大个儿倒算是个可交的朋友。
“我给你收拾收拾。”蒙寅连忙放下木碗，过来要把燕宁的湿衣服换了。
燕宁想把怀里蒙寅给的指环掏出来换了衣服，天有些冷，他打了个寒颤，手还是移动的很慢，眼看蒙寅过来就要扒自己，燕宁心里一着急，催动了一丝真元，手臂活动的速度快了些，在怀中摸索了两下。
咝
不知哪里传出一声轻微的蛇吐信的声音，蒙寅连忙戒备，巫兰也拿起菜刀环顾着四周。
只有燕宁听到那声吐信是从自己怀中发出来的，他抽出手，指尖的血正滴答滴答地淌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