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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往事如烟烙印深

王爱玲是个医生,确切地说是个保健医,她在泰坦州中心医院体检中心当主任。现在人人都重视健康,每年体检一次是很多单位的隐形福利,对于政府各部门,那更是必须有的福利。

她其实每天就上半天班,早上是要早起的,中午过后,也没人体检了,毕竟体检的一项重要内容是验血,而且是也验晨血,要求空腹,不吃不喝。下午要是没有开会、学习之类的事,时间就是她自己的了,别看有大把的时间,可是安排得满满当当,健身房做瑜伽、游泳每周两次,SPA也是必须的,这就是她的年轻秘诀,她可不想做个黄脸婆。但是,这还不是她的全部秘诀,真正让她年轻的是男人,年轻的男人,她最得意的是那些男人为她痴迷,她喜欢看他们为她冲动,然后她再轻轻地离开。

电视里的韩剧是个穿越剧,时不时她会跟着剧情落泪,可今天,当她服侍小琪上床睡觉的时候,她看到了小琪带着微笑进入梦乡那一刻,她坐在孩子的床边久久没有离开,孩子是那么的幸福和天真,多好的年龄啊!她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

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也是个棱角分明的男孩子,高大健硕的身体,也是她喜欢的类型,她为剧里那个女主角感到不值,不,突然她想哭。他就那么狠心地离开了她,她把她的一切都给了他。他们有过多少花前月下,躲在没人处难舍的亲吻,去找他,在远远的地方看他黝黑流汗的背。她又笑了。

此时的王爱玲,在脑海里不停切换着男主角,而那个女主角却一直是她自己,那棱角分明的脸,那鹰钩鼻子,“啊!---”她终于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呸!---”,为了钱,为了她那当县长的爹,“呸!---”。她又愤恨起来,抹着泪水,从茶几上抽了面巾纸,搽干眼泪,长叹了一声,忽然一种莫名的隐忧浮上心头,真那样了可怎么办---。

咣当,一声门响,她才缓过神来,“老公回来了!”,她连忙往前走去,接过白启明脱下来的衣服,一边抱着,一边弯下腰,从鞋柜里把他专有的皮拖鞋拿出来,放在他脚前,再起身打开衣柜,去挂衣服,并顺手托起叠放好的睡衣递过去。

“小琪睡了?”白启明随口问道

“和焕然那孩子在一起喝了不少酒,洗洗就睡了”

“怎么和焕然混一起了呢?”

“你还吃点东西不?”

“不吃了,弄点西瓜吧,我解解渴”

“给你沏点大麦茶呗?”,“又解渴又安神”

“不用了,哎,你眼睛怎么了?”,“又看三国掉眼泪了”,“还能不能行,韩剧看多少了,都是那一套,有什么可哭鼻子抹泪的,我可真弄不明白”,白启明跟着她进了厨房,拉开餐桌旁边的椅子坐下,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开始鼓弄电视。

“今天老赵头儿来我们这儿体检了,看样子十年八年是没事”

“哪个老赵头儿?”

“赵永民呗,他最后是在东院还是在西院退的?”

“东院主任”,“哪天我得去看看他,要不是人家,我也到不了今天”

“我就烦他,都多大岁数了,看到我们那儿的漂亮小护士,还是黏个没完”

“哈哈,那不挺好么,说明身体健康”,白启明把电视打开,调到泰坦州台,正是新闻时间,按顺序播报了市里主要领导的工作活动,应该有城建方面的。今天陪同他一起去永基大厦工地现场办公的记者,告诉他了,录像会在当晚的新闻中播出。

王爱玲给他端上一盘西瓜,用小水果叉子插好,又去沏好大麦茶,“你身体也挺健康”,边说边尝了一口,温度正好,热而不烫,就递过去放在白启明面前,她也坐了下来,喝着给自己沏的大麦茶。

白启明斜了她也一眼,平淡地说了句“光身体健康还不行,要身心都健康”,又转头去看新闻。

王爱玲扭头看着白启明,“你就是心理不健康”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

感觉到王爱玲要说什么的白启明啪的一声,把遥控器扔在饭桌上,看都不看她,就出了厨房,上二楼的自己房间了。

留下愣愣的王爱玲,视若无物般地看着电视,而电视上正在播放白启明视察建筑工地的画面,女主持人甜美的声音在厨房内响亮。

心情很糟糕的王爱玲悻悻然处理完,也回到一楼自己的房间,她打开床头柜,取了片安定服下,便上床躺下,感觉被子压在大腿上有些重,仿佛是白天那个老赵头趁她给他解释各项体检指标的时候,在白大褂下面摸她穿黑色丝袜的大腿。

当时她连忙躲开了,看了眼桌子对面的小护士,见她没看这边,才瞪了一眼老赵头,看到他花白的头发,金丝边眼镜后面那个小眼睛,卡巴卡巴着,冲她淫笑。王爱玲抬起脚,用高跟鞋就往老赵头的脚上使劲踩了一下,老赵头夸张地哎呦起来。

护士小刘奔过来问,“怎么了?赵老”

“小刘啊,快给我看看,我这条腿怎么突然痛了”

小刘一脸懵逼,蹲下查看。

“还是你们王主任有经验,让她来看看”

王爱玲也煞有介事地俯下身问“怎么了?我看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是不是抽筋了?”

“我经常锻炼的,怎么会抽筋?”

护士小刘把老赵头的裤管往上提了提,露出小腿,在小腿上捏捏这儿,又捏捏那儿。老赵头腿毛很重,腿却很白。老赵头也低下头来看,顺便把一只手搭在了小刘的肩上做支撑,眼睛却顺进了小刘因为匆忙而略微敞开的上衣口,看到白白的两半。

王爱玲见状,就拉起小刘,“没事吧,我看看”,说着蹲下,象征性的在老赵头小腿上按了按,就帮他整理好裤腿,站起来说,“没事,您老怎么打岁数了,还是适当运动为好,运动量大了也是有伤害的”,“还是王主任说得对,要适当运动,不运动不行,要适当,对不对,王主任”,王爱玲心道“这个老色头子,还是那么花花”。

白天这一幕在王爱玲脑子里就像放电影一样,又放映了一遍。还有些陈年的画面,也在脑海里闪现,王爱玲朦朦胧胧进入了梦境。

她梦见自己像个仙子,少女般的模样,穿着飘逸的白纱裙,在天上飞,雾气凿凿,飞着飞着,她飞到一颗大树前,那么茂盛,棱角分明,她依偎在大树下,而大树也伸过来一些支条,半拥着她。飘飘然来了一辆神鹿拉挂的车,上面坐着一位虬髯怒目的巨人和一个娇滴滴的仙女,巨人驾车来到大树前,他们好像根本没看见她,王爱玲却躲了起来,藏到大树的另一面。那个巨人举起小仙女,放到大树上,小仙女就快乐地在上面玩耍,边玩边摘大树的叶子,放到她自己的小篮子里,眼看那大树的叶子就被她摘到不剩多少了,可她的篮子还没有装满的迹象,她又在折大树的支条放在她的篮子里。王爱玲着急地想护住大树,可没有任何效果。那个娇滴滴的小仙子就那样把整个大树都摘到了她的篮子里,叮铃铃的笑着,和那巨人坐上车飞走了,只剩她委顿地坐在地上茫然。就在小仙女摘大树的时候,远处有个身配宝剑的英俊神仙也往这边飞来,这个时候来到她身边,抽出宝剑,指向那飞走的巨人和小仙女,然后带着她去追他们。他们速度快,怎么也追不上。突然在王爱玲身后,出现了一个戴金丝边眼镜的老鼠,老鼠爬到王爱玲身上,掀起她的白色纱裙,纱裙飞着,那个老鼠爬到她的下面,用鼠须刺激着她,用细细的爪在她身上抓。她挣扎起来,抵御着老鼠,可老鼠还是钻进了她身体。不一会儿,她就变成了个小药片,融化进了英俊神仙的肚子里,英俊神仙马上变得大了很多,一下就飞到了那个巨人和小仙女的前面,剑起剑落,把他们砍下,他们像烟一样消散了,面目狰狞,而那消散的烟气却变成了浓浓的血雾,越来越重,染到了王爱玲自己,然后她自己也变成了血雾,消散了。

“啊!”,王爱玲突然喊了出来,惊醒了,一身汗水,人扑腾地坐了起来,床帘折合处露出青白色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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