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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朝天阙

晚上的时候,小慕文一个人趴在窗前,盯着外面的星星看着,胡远山走到他的身边。

“在看什么?”

“星星。”

“今日去抓山鸡了?”

“嗯,抓了只‘唧唧’。”

“什么?”

“山鸡没抓到,抓了一只小白狐,然后风离姐姐给取名叫‘唧唧’。”

“哦,我一直以为那是只狗,原来是狐狸。”顿了一下问道:“你欢喜吗?”

小慕文没说话,若是没发生那些事情,他定是要这只小狐狸培养感情的,但是,如今,他没那个心思。

“叔父,明日你教我武功可好?”小慕文突然提出了这个要求。

“你要学那个作甚?”胡远山也惊到了。

“自然是报仇。”

“报仇不一定要学武功,凭武功报仇,终究风险大。”

“报仇不用武功,那要用什么呢?”

胡远山知道,朝堂之争,凶狠异常,从来都不是武力取胜,而更多的是权谋,但是这些东西,这么小的孩子又怎么懂呢?如今,周家遭遇不测,凶手必然是朝堂上权利极大的人,留下的小慕文,又拿什么与这些凶狠无常的暴徒斗呢?

恩怨长似水,生死多由天。胡远山不想再让小慕文遭受这些了,等伤势痊愈,便带着他离开百花谷,回到云山教,在云水之间,忘记过去,就这样简单自由安全快乐的活下去。

“你该睡觉了。”胡远山没多说什么,好像也说不清楚,或许时间长了,小慕文便能从痛苦之中走出来。

小慕文听从胡远山的话,乖乖睡觉,现在与他相依的,便只有叔父了。

几日后,小慕文还是不怎么爱说话,只是有了“唧唧”的陪伴,却也活泼了一些,这只可爱的小白狐也是整天粘着他。小慕文还是会去草地上发呆,小狐狸也会跟过去,当小慕文躺下的时候,小狐狸自己追逐花间的蝴蝶,俨然一幅静谧和谐的画面。

天上的云还是会漫无目的地飘着,不知疲倦也不知归途,偶尔飞过的几只谷鸟,追寻也不知会飞往何方。时间似乎变得很快,但是小慕文丝毫没有感觉,他似乎在思考,思考胡远山说的话,但是就像这眼里的缥缈的云雾一般,丝毫没有头绪。

小白狐似乎是玩累了,然后来到小慕文的身边,先是一下子钻进了小慕文的怀里,在他的身上蹭来蹭去,接着又用它的舌头舔着小慕文的脸。小慕文一下子就从思绪之中跳脱了出来,心想:舔我,难道是饿了?于是,便抱着小白狐朝着住的茅屋而去。

回来后,小慕文把小白狐放在桌子上,抓了一把五谷杂粮丢到了它面前,小东西闻了一下,然后继续舔着小慕言的脸。上次这只小白狐不是对这个很感兴趣的嘛,现在怎么不吃呢?还没等小慕文想明白,这只甚有灵气的小狐狸就蹭的一下遛了出去,小慕文紧跟着追了出去。

小慕文追着小白狐来到了百花派的回香坊,这里是门派里饲养蜜蜂,专门用来采蜜酿蜜的地方,这小白狐似乎是被这里甜蜜给吸引过来的。一眨眼的功夫,它就潜入了回香坊的里面,小慕文悄悄地跟进来了,这里果然很奇妙,一排排制作的蜂巢箱吸引着整个花谷里的蜜蜂,空气中透露着蜂蜜的纯香,简直让人甜到掉泪的节奏。

小白狐跳到柜子上,咬掉了装存蜂蜜小罐子的盖子,然后开始食用起来,小慕文也被这个香甜的蜂蜜给吸引了,伸手够着一个小罐子,尝了一口,简直了,生活虽苦,这蜜够甜。小白狐喝完了一小罐,然后就在柜橱上蹿下跳,一不小心就掀翻了一个大罐子,罐子从柜橱之上掉了下来,一下子砸到了旁边的蜂箱。

小慕文似乎觉察到了即将要发生不好的事情,只是刚喊了一句“唧唧”,然后想要掉头就溜,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从蜂箱里一下子飞出了成百上千躁动的蜜蜂,朝着肇事的两个“小东西”袭去。

小慕文赶紧撒腿就跑,小白狐紧跟其后,两个可怜的小东西被这无数愤怒的小东西追出了回香坊,外面忙活的百花派的弟子们见此状也是惊慌失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赶紧一个个都戴上了防蜂的斗篷,再看看这两个小东西,已经被追的东奔西跑了。

晚上,被蛰了浑身是包的小慕文和小白狐两个都趴在床上一动不动,风离和春伊给他们两个上药。

“疼!”小慕文被触及伤口,疼得叫出声来,旁边的小白狐也疼得嗷起来。

“疼,看你还敢不敢随便往蜂巢里闯?”风离觉得,对付这种爱调皮的小家伙,就该让他吃吃苦头。

“我是去救唧唧的!”小慕文一开始确实是这个动机的,只不过被蜂蜜这该死的甜美乱了心智。

“风离,这次损失的好像不只是蜂蜜,还有一罐给大掌门生辰准备的‘朝天阙’。”春伊说出了事情的严重性,若单纯的是蜂蜜,弄翻了或者损失了自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只是这‘朝天阙’是专为大掌门秋涟所酿制的,蜂蜜只不过是其中一个配料,还有很多药材和香料都是珍贵稀有的。

“要了我的命吧!”风离听到这些话,想死的心都有了。

“风离姑娘,小慕文造成的损失,由我来承担,等我伤势痊愈返回山门,之后,定会亲自前来补偿。”胡远山自然要在这个时候主动出来收拾烂摊子,毕竟以后他就是小慕文最强有力的后盾了。

“胡大哥,你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可不比其他地方那样,用一些俗物就可以解决事情,百花谷的香那是绝世无双的秘制,不仅香料珍贵,而且制法也是相当复杂,小慕文打翻的那罐‘朝天阙’,其中有一个配料——寒青子,便是极为罕见的了。”春伊解释道。

风离望了一眼胡远山,这样一个男人,负了那么重的伤从外面的世界救回了这个小慕文,现在他还要继续为了他承担这些,以后,以后的以后,他肯定就是这个小孩唯一的依靠了,如此重情重义的大侠,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得罪了掌门,不但他的伤无法得到根本的痊愈,而且很可能再没有机会走出百花谷。

如丝如缕的思绪让风离起了恻隐之心,虽然她平时说话做事都很直接,而且处处都透着古灵精怪的劲,但是面对这样能表露人心的事情时,她还是很容易心生怜悯的。

“朝天阙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虽然寒青子难取,但师父肯定知道,胡大哥你伤势尚未痊愈还是早些休息吧,这边交给我们处理。”风离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有劳二位姑娘,等胡某伤势痊愈回到云山后,定会回来谢恩。”胡远山朝着风离和春伊作揖。

小慕文似乎知道自己又给胡远山惹了麻烦,他对胡远山说:“叔父,对不起。”

“小慕文,你好好听两位姐姐的话,等你的伤好了,我就教你武功。”

胡远山突然改变了想法,让小慕文学一些武功也是好事,虽然用其去报仇实在是不可取,但是在危急关头能够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确是十分必要,就像今天之事一样,若是会一些轻功,自然不会被蜜蜂蛰成这样。

“真的吗?太好了。”小慕文听到这话甚是欢喜,差点从床上跳了下来。

“都快被蛰成筛子了,哪来的这活奔乱跳的劲?快躺下上药。”风离见此,笑着说道。

“谢谢风离姐姐,春伊姐姐,我这就躺下。”

对于小慕文来说,似乎学武功就离自己报仇更近了一步,但是他并不知道报仇这本身就是一条不归路,一旦踏上去,就不仅仅自己一个人无法全身而退,甚至会牵连更多的人,最后便这样一直死循环下去。

百花谷的夜色格外的静谧,就像是嵌在黑暗之中的一块夜明珠,虽然无法照亮整个黑夜,但是却可以给一些人带来慰藉,给更多渴望光的人带去安全。

次日,风离去找自己的师父李不清商量‘朝天阙’的事,说起李不清也是一个有趣的人,他可算不上是纯正的百花谷内的人,十几年前,李不清原是新周国的皇子,因为新周国的皇族争斗被自己的亲哥哥追杀,一路逃亡险些丢掉性命,好在后来遇到了百花谷的人搭救,自此便拜入门下,并决定再也不出谷,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果真应了自己的诺言,从未踏出百花谷一步,这辈子就只剩下在谷中养老了,他的口头禅就是:江湖多纷扰,不如种种花养养草。

风离找到李不清的时候,他正在喂自己心爱的靛颏,风离一把抢过了鸟食。

“师父你又不去制香,躲到这里玩鸟。”

“这回你可是冤枉我了,给掌门寿辰的香料我都已经备好了。所以现在才在这里心安理得地陪我的宝贝。”李不清拿着野草杆子逗着靛颏。

“师父,没想到您这么能干。”风离为了能够打探到寒青子的事,只得是先奉承几句。

“那是,不对,你这无缘无故的跑到这里来,不会是来夸我这么简单的。”李不清虽然不谙世事,但是对于自己徒弟的性格把握还是挺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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