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王心梅出乎意料的询问,杰克心里有点没底,但他仍然保持着礼貌而温柔的语气回复她说:“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鄙人。”
“在忘记这些事前,我想再看一眼人间的自己。”王心梅用乞求的语气说道。
“这个好像不太符合流程规定,而且鄙人……”
“求求您了!”王心梅眼里的渴望紧紧地抓住杰克,“我实在是心难安,就让我死心也行啊!”
“这个鄙人也没办法……”
“我好像感觉到了,她应该来看我了,请您就通融一下,让我再看一眼,一眼就可以了!”王心梅再次打断杰克的话,好不容易消失不见的哭腔又弥漫在空气中。
“您先别着急,请先听鄙人说完,一般而言,在阴间是没办法看到人间具体某处的情况,鄙人也没办法得知人间发生的事情……”杰克的语气带着失落,他实在不忍心拒绝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听到这里,王心梅的身影一下子就瘪了下去。过了一会,她用微弱的声音说:“大家都说,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还在想些什么呢?不好意思,死神大人,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的,王女士,没能帮上您是鄙人……”杰克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外面劳尔回来的声音,他突然灵光一闪,对王心梅说:“请您等一等,或许有办法,鄙人找同事帮帮忙。”
看着杰克的嘴在面前一张一合,劳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杰克,你疯了吗?这我怎么能帮上忙?不行的!不行的!”劳尔连连拒绝。
4836在一旁也张大了嘴,惊讶地说:“杰克,鬼魂在阴间怎么可能看到人间的景象?我们都不可能……”
“不,如果是劳尔的话,一定知道办法的!”杰克坚定地说。
“你饶了我吧!”劳尔连忙摆摆手,说道:“我们都是执行死神,我又不比你高级,哪来的办法?”
“劳尔,你不是经常通过那块屏幕追看人间的电视剧吗?”杰克指了指办公室中央的那块屏幕,“应该知道如何才能看到人间的景象。”
“这也可以吗?”4836的下巴都快掉了,“劳尔,你真的有办法吗?办公室的屏幕真的可以看到人间的电视剧?”
劳尔一脸无奈,抽出腰间的葵扇摇了摇,沉默不语。
杰克转身泡了一杯茶,双手捧着茶杯递到劳尔面前,说道:“劳尔,拜托你帮帮鄙人吧!鄙人以后可以多帮你做几单。”
“算了吧,你自身都难保……你要帮忙,我还怕出错呢!”劳尔忍不住抱怨道,“杰克,你就不能少做这些多余的事吗?
“鄙人觉得,还是不要让鬼魂们留遗憾吧,这也影响他们接下来的往生投胎……”
王心梅听到外面的响动,颤颤巍巍地走出来,来到劳尔他们面前。“死神大人,如若您真的有办法,还求您帮帮忙。”眼看王心梅就要跪下,杰克和4836赶紧扶住她,让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劳尔也站起身,骷髅脸上拧成纠结的神情,叹声道:“唉,您老别折煞我了。这可和规矩不符,万一要是被发现的话……”
“不会的,你不是说过系统不会揪住这些小毛病的。你都看过多少部电视剧了也没被00748发现,鄙人对你有信心。”杰克说着还对劳尔竖起了大拇指。
“你哪来的自信?还有这得意的语调是怎么回事?”劳尔觉得自己已经被架上梁山。
“劳尔,你就帮帮鄙人和王女士这一次吧!放心,你就悄悄告诉鄙人方法就行,具体操作由鄙人来做,出了事情一定不会连累你的。”杰克说着弯下腰,深深地朝劳尔鞠了一躬。
对于杰克异想天开的行为,劳尔虽然见怪不怪,但每次都无可奈何。这次,他也妥协了:“告诉你操作方法也没问题。确实,通过办公室的屏幕能看到人间的情况。”
“真的吗?”4836兴奋地插了一句。
“但是,还有但是!”劳尔郑重其事地说道:“屏幕也只能是在周围有鬼魂或者死神的情况下才能追踪到人间,也就是说,要是王女士在人间的遗体附近没有鬼魂或死神的话,就算通过屏幕也看不到那里的情形。”
“那劳尔你是怎么做到能追电视剧的?”4836好奇地问。
“电视不是哪里都有嘛,我一直转来转去可费劲了……咳咳,总之,用来看电视剧勉勉强强,用来看王女士在人间的情况,难度就加大了。”劳尔解释道。
“那鄙人来看看现在附近有没有鬼魂。”
“哪有那么巧……”
“劳尔,你先告诉鄙人怎么看吧!”
劳尔无奈,只得指挥着杰克在屏幕前操作——“退出页面”“点开全区地图”“看那黑点”“追踪”“放大,再放大”……
一波操作下来,4836骷髅眼的位置都拓宽了好几倍。忽然,他惊喜地指着屏幕说道:“杰克,你看!爱德华在那附近。”
杰克顺着4836指的位置望去,果然爱德华的头像出现在屏幕上。
“屏幕上看着近,实际还是有点距离,估计还不能看到。”劳尔想了想,对杰克说道:“干脆让爱德华帮个忙去那里吧!”
“这怎么可能?爱德华不会帮这个忙的!”4836抢先下论断。
“鄙人好好拜托他,应该可以说动他。”杰克说着就要拿起通讯平板,被劳尔一把抢走。“哎,别!你最好还是别管这件事,让我来和他说!”劳尔拿起自己的通讯平板,给爱德华发了一条信息:“先放下手头工作,杰克又犯错了,急需精英帮忙,速前往东边3公里左右的村子,趁现在还能挽救,不然本月又是D分。”
过了一会儿,劳尔收到了来自爱德华的信息:“已到驿站接人,现连人带驿站正往东移动中。 PS:等本精英回阴间会和那个拖后腿的好好算账,请勿阻拦!”
“爱德华那边搞定了。”劳尔舒了一口气,接着对杰克说道:“我把具体地址告诉爱德华,让他尽可能在那边呆上一阵,然后你按我说的操作,通过屏幕追踪他,应该就可以了。”
“太好了!劳尔,真的太感谢你了!”杰克欣喜若狂,带着王心梅就守在屏幕前,静待爱德华移动到目的地。4836也在一旁凑热闹,期待好戏的上演。
王心梅连声感谢各位死神大人后,眼睛便离不开屏幕了。
终于,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朝自己的房子移动——蕙兰真的来了!
蕙兰是在女儿的陪同下来的。晚年的蕙兰行动不便,基本出门都需要有人陪同。房子里,王心梅的遗体刚刚装殓完成,摆放在大厅中。蕙兰一见到心梅,眼泪就掉了下来。心梅在屏幕前,眼睛早就浸泡在泪水中。
只见蕙兰的女儿和心梅的儿子说了几句话,便把整个空间留给了蕙兰和心梅。过了一会儿,蕙兰的嘴巴开始在动,似乎在对躺在棺材里的心梅说话。
“怎么听不到声音啊?”4836转身问劳尔。
“你小子还真以为是电视啊!”劳尔脸上满是牢骚,歪着头说道:“这块屏幕是不会发出声音的,我平时都是靠唇语看剧的。”
“这么厉害!”4836眼里冒着光芒,“那你能看看她现在在说什么吗?”
“这可和我无关!我想起还有单子没做,先走了。”话音刚落,劳尔就消失在众人眼前。4836一脸不高兴,转身对杰克和王心梅说道:“你看看他……”
“没事的,死神大人。”王心梅一边流泪一边笑着说道:“这样就足够了,足够了……”
杰克也拍拍4836的肩头,示意他别追究。
“知道她来了就好。”王心梅慢慢把眼睛闭上,“这样,我就可以安心下地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