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林涛笑着说：“只有你们三个么？呵呵，要喝什么，还是喝上次的茶，或者给你们来一些新的品种？”
雷霆一抬脚，将办公室的门踹上，继而笑道：“林涛，你知道么，在雇佣组织的时候，我号称人轴之主，就因为我最会设计对付人，想出来的办法够阴险，想到的主意，给无耻。从来都是我设计对付人，却还没人能对付我的。但是这次，你倒是耍了我一顿，厉害厉害，我是自愧不如。”
林涛笑得很自然，说：“雷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些听不懂。你这么聪明的人，也会被耍了么？”
“对呀，我也在想呢，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也会被耍？”雷霆嘿嘿一笑，说：“不过，后来想想，耍我的人是你啊，是你林涛，那就正常了。毕竟你也是个聪明到爆炸的人，我常常听少凡夸奖你，把你夸成了一朵花，你从大学开始就一直都品学兼优，聪明努力，是吧？”
“不是大学，”林涛笑着说：“是从小学开始，我就品学兼优，做什么都是第一名，做什么，都好得很。上大学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想要跟喜欢的人在一起的话，也不会考到这所大学去。”
“对对对，这个事儿，少凡也跟我说过，总之，你就是个聪明绝顶的人，”雷霆嘿嘿一笑，说：“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华天银行和商会的老大，这是多少人怎么乞求都得不到的地位，就你偏偏得到了，我可不相信是运气，这都是你的实力。”
“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这是被人嚼烂了的道理，”林涛笑着说：“不过，我不怎么相信，因为我全都是靠自己的实力，没多少运气成分。不过，要说相信，其实我也该相信的，毕竟，少凡一向都是靠运气，他的运气，就是他的实力。”
我微微皱眉，林涛这句话，不咸不淡，竟然和以前的他说话的感觉，截然不同。在这么一瞬间，我竟然有一种冲上去扯他的脸，看看是不是别人假扮了林涛的冲动。
雷霆往前走了一步，眼珠一转，笑道：“是啊是啊，少凡的运气一向很好，尤其是对女人的运气，那更是好得很。怎么，你很羡慕？难道就是因为很羡慕他这个运气，所以你才说了谎，骗了人，故意陷害少凡？”
我眼光一凝，看着林涛。林涛往后微微一靠，笑得很有意味。他说：“我说了谎？我什么时候说谎了？”
“林涛，之前在饭桌上，你故意拖延时间，就是为了让自己的人去收买老秦，然后骗我们，是吧？”雷霆嘿嘿一笑，说：“我已经想到了，你的手放下去的时候，就在打开手机，接通自己手下人的电话，让手下人去跟老秦谈，有了把握之后，才让老秦上来，说了一通谎话，嘿嘿，其实都是为了骗我们，为了让少凡疏远我，让少凡相信你，是不是？”
雷霆的声音已经冷嘲热讽到了极致，我双眼紧紧盯着林涛，心里在想，老林，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一个，一个不会伤害我们关系的理由，好不好？
林涛笑道：“你说的还真有趣，那我为什么要陷害少凡？”
“这还不明显吗？”雷霆笑道：“你就是为了取得少凡的信任，好在今天这个时候，让少凡把微凡集团的所有股全都转入你的华天银行，嘿嘿，然后，在少凡最相信你的时候，你将微凡集团的股全都贱卖，将微凡集团，彻底拖垮了，彻底拖垮，这就是你在餐厅演了那一出戏的原因，是吧？”
话音刚落，林涛拍手大笑：“有趣有趣，雷霆，你心思细腻，善于观察推理，不愧是那什么组织的人轴之主，我本以为你是虚有其表，没想到还真是有些本事。”
我心头一沉，雷霆笑道：“承让承让，说来说去，我还是不如你啊，后知后觉，要是早察觉的话，怎么会让少凡着了你的道？呵呵，这么说来，我说的一切，你都承认了？”
“承认，为什么不承认？”林涛微微一笑，站了起来，走到旁边冰柜，拿出三瓶水来，扔给我们，我伸手接住，林涛自己拿起一瓶，拧开盖子，咕咚咕咚喝了起来，一口气竟然喝光了大半瓶水。他喝的很粗暴，就像要把自己淹死一样，喝了一大半，还有一半全都流了出去，弄湿了衬衣。
我握紧水瓶，抬起头来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老林，你是在开玩笑的吧，你真的在，害我？我，不相信。”
“草！”林涛猛地将水瓶扔在地上，转过身来，神色是全所未有的凶狠，厉喝道：“你他妈是傻么？事实摆在面前，我骗了你微凡集团所有的股，然后贱卖出去，让你亏了近百亿，你还说什么不相信？妈的，雷霆说的，你没听懂么？”
我从未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或者准确说来，我是从未想过，林涛会这样对着我说话。他一向都是温文尔雅，他一向都是笑容和煦，他一向都是风度翩翩，此刻却满嘴脏话，愤怒如市井大汉。我被他这样形象给吓住，有些发愣。
林涛喘着粗气，身子晃了两下，往后退了几步，伸手扶着柜子，嘿嘿一笑，神色恢复正常。我咽了口唾沫，强笑道：“老林，你在说什么胡话，呵呵，我，我相信你的，我相信你。”
“不，不，不，你不该相信我，毕竟，你现在有了一个更好的兄弟，”林涛笑着说：“你该相信雷霆的，而且，你不早就只相信雷霆，不相信我了么？”
“怎么会？我更相信你的，”我呵呵一笑，回头看了看雷霆，说：“不信你问问，雷霆说你的什么事儿，我都不相信，还跟他吵架了。老林，咱们认识的时间有多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呵呵，我相信你。”
“得了吧，吴少凡，都这个时候了，还做什么烂好人？”林涛冷笑一下，忽的一弯腰，盯着我说：“你真的相信我，比相信雷霆更相信我？呵呵，既然是这样，那雷霆说我还在吸毒的时候，你为什么还是相信了，还是来测试我？”
我心头一乱，下意识地否认：“我什么时候测试你了？我一直相信你，不会……”
“还在说谎？真的不能诚实一些么？”林涛呵呵一笑，说：“上次你在商会，故意气走了赵希希，留在后面跟我说话，跟我开玩笑的时候，抓了一下我的手臂，趁我袖子口露出来的时候，看了看我的手臂。呵呵，你这才是故意的，对吧，你是在看，我手臂上有没有针孔，对不对？”
这件事确是真的。林涛向来心思缜密，发现也是早晚的事情。只是现在这种场合说出来，让我更是羞惭。我叹了口气，说：“那，是我，是我对不起你，老林，说实话，我确实有些怀疑，但是，我现在相信你，你不也没有，没有针孔么？”
“你的那些小手段，我自然明白。”林涛笑道：“可惜的是，你太笨了。你以为吸毒只能打针么？呵呵，现在都流行鼻吸！”
我心头一乱，不祥之感涌上心头，刚要说话，林涛忽的撸起自己的右手臂袖管，露出惨白手臂来。他一转身，手臂在窗口下，对准了我们。右手臂上，血管，青筋，一条一条，纹路清楚，惨白皮肤上，细密的针管，一个接着一个，上手臂里，更是有不少创可贴在上面。
我看在眼里，心头一闷，好似被人捶了一拳，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整个办公室都陷入了沉默。我望着林涛的胳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只是这些，就惊讶了？”林涛笑道：“那你的心里承受力也太低了。雷霆说的是对的，我根本不想戒毒，什么老秦，嘿嘿，一年前赶走了，我就再没戒过毒。”
“你他妈是想死么！”我再也忍耐不住，整个人直冲过去，伸手抓住林涛领口，拳头高高举起就要砸下去，林涛却一脸无谓，嘿嘿一笑，站直了身子，笑着说：“来来来，打下来，让我看看，愤怒时候的你，有多大的力气？”
我又急又气，怒道：“你，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为什么要作践自己，为什么！”
“我作践自己，跟你有什么关系？”林涛猛地推开我，笑道：“吴少凡，少来这副关心别人的样子，我真是看的都烦了，你自己老好人的形象，还没装烦么？”
我跌跌撞撞往后退去，望着林涛，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雷霆走了过来，冷笑道：“林涛，你还真是会演戏，也就是说，这么一年来，你根本没戒毒么？呵呵，华天银行的老板，商会会长，竟然是这幅德行，有意思，有意思。”
我根本无法想到，此刻发生的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望着林涛，他身材挺拔，手臂上的针孔，却像是行将朽木的古树上，每一道裂痕。
我最亲爱的兄弟，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