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泽似是已经见惯了沈月苍一本正经的的正气模样,见怪不怪,自顾自的打着哈欠靠在沙发垫上,“哎,听说月苍哥结婚了我才特地赶过来瞧一瞧新娘子的,还好还好,不是想象中那种彪悍的女汉子,这下我就放心了。”
沈月苍轻哼摇头,为了避免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乌龙,伸手向安泽,“把钥匙交回来。”
“怎么!还对我不放心不成?”安泽赶紧捂住钥匙圈,他可还想趁着月黑风高的某日偷偷潜过来偷窥呢!
沈月苍沉默,冰凌般的目光紧盯着安泽,神情丝毫不留情面,二人对视之际安泽败下阵来,心不甘情不愿地取下钥匙奉上……毕竟这是他的家,现在家里还多了个女人,确实会有诸多不便。
钥匙被缴,偷窥观摩的心思被扼杀在摇篮中,安泽满脸不甘愿,抬眼打量了一番窗外,月色渐浓,回头对宗夏说道,“天色不早了,嫂子你好好照顾他,我也该走了。”
“啊,好,一路顺风!”宗夏起身打算去送送,可转眼一望沈月苍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只好站在原地冲安泽挥手。
“嫂子再见!我会想念你的!”
安泽清越的声音传来,转眼已经迈出大门消失在视线中。
真是个有趣的人啊……没想到沈月苍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朋友,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还以为他所认识所熟悉的都是物以类聚,对人总是不咸不淡的大冰块。
转身,回头,一丝寒冷之意袭来,宗夏冻得一哆嗦,看着随风狂舞的窗帘如同海浪席卷,窗台边的小花小草饱受摧残,似乎是要下雨了,赶紧过去关了窗,拉上窗帘。
一回头,发现沈月苍正站在自己面前,宗夏微微扬起头看,迷蒙的光晕笼罩着他高大的身躯,俊美得如同古希腊神话故事中的太阳神,却又缺少了那一份温暖,眉宇间凝着寒气,望不见底的眼中仿佛盛着大片冰凌寒霜,让人看一眼都会被冻住。
宗夏微眯着眼,弯弯的眼角却像是暖暖的笑,见他这副模样,才明白刚刚那一阵冷意不仅仅是窗外的风吹得,更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怎么了?”不再像最初时候,一见到他这幅冰冷的样子就开始畏惧后退,反而柔声地问向他。
相处这些日子以来,她也逐渐摸清了他的几分脾性,发脾气其实并不是想将别人吓跑,而是只要好好哄哄就没事了。
“你跟安泽,关系很好?”他半阖着眼睛,眸子闪烁着不明的意味。
“没有啊,我今天才第一次见到他,怎么会很好?”宗夏反问道。
沈月苍冷哼一声,神情漠然地转身,兀自的走进卧室。
宗夏望着他的背影出神,不知道他发脾气到底是哪个意思?
片刻之后,房门打开,宗夏轻快的身影走了进来。他依旧是没开灯,还未关上的大门缝隙透出客厅的光,借着昏暗的光线望过去,能看见他和衣躺在沙发上,闭着双眼像是已经睡着了。
宗夏蹑手蹑脚走近,将手中刚刚做好还冒着腾腾热气的一碗瘦肉粥放在茶几上,然后轻轻的在他身旁坐下,连呼吸声都轻缓了几分,生怕惊醒了他。
原本见今晚在外吃饭的他一直和顾客谈论生意上的事,而没怎么动筷,担心他会没吃饱才特地做了粥来,同时也希望能消一消他刚才生的气,却没想到居然睡着了。
她一直都没机会好好看过他,在自己印象中,他的形象很笼络,很模糊,有时候浑身是刺碰不得,有时候又会给人一种稳稳的安全感,目光凌厉而又蛮横霸道,让人不敢与他对视超过三秒钟。
她的性格太过怯弱,不敢与他的锋芒相对,也就只敢趁着他睡着了才能好好打量一番这个将与她度过下半辈子的男人。
时刻紧皱的眉头仿佛只有在睡梦中才会舒展开来,平日里锐利的气势在此刻尽数退去,平静的脸孔不染冰霜,看上去不再那么难以接近。
宗夏的眼中波光流转,不仅问问自己,现在这样的生活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离开了叶辰和宗染,她依然可以活得很好,很安稳……
收回目光,她洗澡过后把自己包裹着绵软的睡裙里,躺在床上恍惚睡去。
……
一片黑暗,窒息一般喘不过气。
眼前似有亮光流过,一丝清凉穿过身体,顺着那条路迈开脚踝,穿越而去。
这是一间熟悉却有些陌生的房间,英伦风的装修风格,红木地板平整光滑,倒影着自己的脸。
忽然有轻笑声传入耳中,如银铃一样清脆,那声音再熟悉不过,像一阵风刮向自己,猛烈到让人难以站立。
跌坐在地上,空荡荡的房间里终于出现了两个身影,一男一女,一上一下,一次又一次的撕裂的心脏。
宗夏忽然意识到自己又在做这个噩梦了,濒临崩溃的她想要醒过来,却怎么都无法清醒,只能眼睁睁的望着眼前不远处的那张大床上,最爱的人和最亲近的妹妹纠缠在一起,又一次在她的面前背叛了她。
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她深深吸气不再睁眼去看,那****的声音却不绝于耳。
叶辰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叶辰啊,你有没有看见我难过——
叶辰啊……
……
沈月苍被呢喃的声音吵醒,睁开双眼,刚刚清醒的目光转瞬便恢复了神采。桌上摆放着一碗冷掉的肉粥,他望了一眼便收回眼神。
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睡梦中的宗夏满头大汗,眉头紧皱,面色苍白如纸,紧咬的下嘴唇都被牙齿磨破,挣扎着轻颤的身体仿佛在努力抵抗些什么。
他起身走到床边,幽深的双眸与夜一样漆黑,俯下身去,耳朵停靠在她唇边听着她的喃喃细语。
她饱满却苍白的嘴唇轻轻阖动,“叶辰……”
短短两个字,无端挑起了他心底氤氲已久的怒火,沉静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起来。
垂下眼去盯着眼前的女人,望着她因为那个所谓的“叶辰”而饱受痛苦折磨的样子,不由自主的扬起手抓过她的衣领想要将她晃醒。
“叶辰……我好恨你……”宗夏吱吱唔唔的说着,被困在梦魇中难以脱身,被遗忘的痛苦与绝望再次缠绕其身,心中悲恸难忍,眼泪顺着脸庞滚落。
那眼泪像是滴到了他的心里,将燎原的大火扑了个精光,余温散去,望着那张凄楚的脸庞竟有隐隐不忍在心底蔓延,顿了顿手,终于还是将那粗暴的动作化作轻柔的搂抱,托着她的身体靠在自己怀中,小心翼翼而笨拙的拍打着她的背。
靠在他暖暖的怀抱中,似能感觉到异样的安稳,宗夏惨白的脸逐渐恢复了血色,表情不再挣扎,缓缓平静下来,双手环住沈月苍的腰,想要将那温暖拉得更近。
她的气息喷在他的胸膛之上,尽管相隔着一层衣服,却依旧滚烫灼热,让他感到几分燥热难耐,她身体的幽香也幽幽地钻入鼻息之间,更为那星光添了一把火。
“月苍……”
她偏偏恰到好处的唤了一声。
心中的焦躁再也按捺不住,他将宗夏放在床上,一翻身压了上去。
她的神志依旧没用清醒,下嘴唇被咬破的地方渗出点滴血丝,红润而饱满,鲜艳的颜色冲击着他的视觉,挑拨着他的味蕾,想尝尝那绯红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一俯身,微凉的唇瓣便碰了上去,一股馨香腥甜的气息在舌尖荡开,温温软软,如触碰到了云朵一般,轻轻含住,缓缓****。
平时叱咤风云的沈月苍,如今像个小孩子在吃棒棒糖一样小心谨慎而满心愉悦。
两个人深深的陷入柔软的床单里,辗转旖旎,耳鬓厮磨。
抱着满怀的幽香,他的神志也逐渐飘离了身体,思绪远去,眼皮沉沉的合上……
第二天清晨,宗夏脑袋昏昏沉沉的醒过来,若是放在平时,做了噩梦之后她一整夜都合不上眼,如今能睡到天亮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更出人意料的还在后面。
觉得身体酸沉的她动了动手脚,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误以为被鬼压床了,惊恐的瞬间清醒过来,却只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带着淡淡的体温,以及沉沉的呼吸声,而自己被他紧紧圈在怀里,像是抱了个布偶。
受到惊吓的她第一反应便是低头去看——还好,两个人都穿得整整齐齐,什么严重的事儿也没发生过。
可是他为什么会跑到床上来?
宗夏百思不得其解,昨夜被梦魇缠身的她一直迷迷糊糊,什么也记不清了,只是隐约感觉到自己被一团温暖所包围着,难道是沈月苍?
身旁的人微微动了动,心下慌乱的宗夏赶紧重新闭眼,头一歪继续装睡。
朦朦胧胧中,能依稀感觉到沈月苍松开自己,从床上爬了起来,还顺手替她扯了毯子盖上。完事后,一阵短暂的寂静,就在她以为自己的伪装被识破的时候,就感觉到一束影子逆光朝自己靠了过来,稍后——
一个轻柔浅浅的吻落在她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