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玉质的云纹灯在黑暗中荧荧生晕,跪在下手的黑衣人目不斜视,整个房间都被寂静所笼罩。
许久,上面才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我知道了,一切都按之前商量好地行事。”
停顿了一会,那道声音又补充道:“记得拨些人手护好昱儿,最好能让他先返程。”
黑衣人了然,但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了上首,迟疑着开了口:“但小陛下和那位小公子还在……”
“不必多管闲事。”那道声音突然冷了下来,之前的柔和荡然无存,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冷酷继续说道,“不过是些可有可无的棋子,能发挥出自己的最大价值就够了,生死不论。”
“是。”
黑衣人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退了出去。
“天启国,符薛国,凤梧国,北地……啧,还真是麻烦,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道声音喃喃自语道,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拿起一本书开始翻阅。
整个房间又重新归于寂静,只有沙沙的翻书声。
南风馆。
纪淮有些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名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沉默地立在一旁。
他走了几圈后,不耐烦地冲到了男子面前,质问道:“父亲大人的意思呢?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我现在想起那些人的眼神都觉得恶心!”
而男子根本没被他滔天的怒火给吓到,依旧板着张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现在整个京城都在盯着小公子您,如果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幌子,贸然离开只会令人生疑。”
纪淮冷笑道:“从我把那块奇楠沉抛出去的时候,就已经令人生疑了。”
他闭了闭眼,努力压抑自己内心的怒火,尽量保持心平气和:“我连色相都出卖了,那个永乐郡主依然不看我一眼,我有什么办法?父亲大人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男子眉眼微动,眼里寒光闪烁:“主子自有安排。”
纪淮捕捉到男子神情的变化,立刻收敛了满腔怒火,云淡风轻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来他刚刚发了一通火。
“可算走了。”他松松散散地伸个懒腰,然后坐到了床上,往后一仰:“和叔。”
少年紧盯着床顶,脸上挂着笑,眼神却冷了几分:“你说我们先钓上来的是要人命的蛟龙,还是想把水搅得更浑点的泥鳅?”
“属下不知。”被叫做和叔的男子沉默了一会,“但属下会尽力护小公子周全的,主子也不会希望小公子出事的。”
“噗嗤”
纪淮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笑出了声,他慢悠悠地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的双眼,幽幽地说道:“恐怕我那位好父亲根本不在乎我的生死,不过……我还得活着,毕竟我的命很贵呢。”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很轻,像是在风中摇曳的蒲公英,轻飘飘的,没有一丝重量。
所以为了活下去,他得努力让自己变得有价值,除此之外,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