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梦杰陈晓雨二人重回小镇,来到那日陈晓雨救他的地方,发现竟然没了一点痕迹。尸首和血迹都被人清理得干干净净,像什么都没发生。
陈晓雨:“你发现什么了吗?”
赵梦杰摇摇头,说道:“太干净了。”
此时赵家的一个小家丁来报,说三日前在广安一带发现了秦华霜夫妇的踪迹,两人不假思索的,立即便上马出发了。
陈晓雨:“这说不定是个圈套。”
赵梦杰:“现在没有其他线索,就算是圈套,也总得走上一遭。”说完双跨击马,一骑绝尘,陈晓雨随即跟上。
一日后两人便到了广安城,令陈晓雨没有想到的是,这里居然也有赵家的眼线,两人一下马便来了一个年轻人,恭敬地在赵梦杰耳边说了什么。
赵梦杰:“走吧,我已知道他们在哪。”
马到了郊野便随河流往下,流水呜咽,杨柳依依,天近傍晚,枯树上的夜鸟发出凄惨的叫声。是不是结局已经写下,写下的又是谁的结局?
不一会儿一处依山而建的小庙便出现两人眼前,只是小庙已经破败不堪。
陈晓雨:“就是这里了吗?”
赵梦杰:“就是这里。”
二人走进破庙,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两人并非没有想到秦华霜夫妇被灭口的可能,可是这来的太迅速,也太震撼。只见一杆长枪依次洞穿秦华霜和肖月二人,将两人钉死在颓圮的墙上,恰好对着一尊罗汉的断头,场面可怖骇人。而更令人恐怖的是,另一面墙上的一个透光的小洞。那杆长枪居然是先洞穿了墙,再洞穿秦华霜夫妇,这是何等力道!
而血迹还在扩散,这证明了秦华霜夫妇的死不过是刚刚发生的事情而已。好歹毒的计策,利用活着的秦华霜夫妇吸引赵梦杰的到来,又在赵梦杰来临前,秦华霜夫妇可能开口的最后一瞬间将其杀死,时间把握的恰到好处。
当赵梦杰注意到那个透光的小洞时,他忽然明白这那是那杆长枪的杰作,而当他循着小洞往外望去,正好看到不远处的山林里飞出一只只火箭飞来。赵梦杰心想不妙,大喊一声:“快往回撤!”陈晓雨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还是随时保持警惕,因而在听到赵梦杰的撤退信号后,两人迅疾如鹰,准备越墙而出,因为此时正门外必然还有埋伏。然而没等跃出,预先埋好的火药此时此起彼伏的爆炸,砖瓦四溅,每一样都是杀人利器。
换作别人,即便能逃过炸药的冲击,也没法逃过飞溅的砖瓦。这似乎已是一个死局,然而陈晓雨和赵梦杰不是别人。当陈晓雨和赵梦杰冲破庙顶,凌空飞起时,躲在山林里的众人无不骇然。而那个青布裹头的首领却似乎不意外,他只是静静地说道:“拿弩箭来。”随即便有一人将精钢弩箭递给他。
赵梦杰将龙渊御在胸前,形成了一个圆形的结界,将他和陈晓雨环绕其中。那些因爆炸飞出的砖石在遇到这个结界时纷纷改变了方向。在他身后的陈晓雨此时才明白他救下的是多恐怖的人!他从未见过剑可以这样用,剑和人之间的共鸣将人和剑的潜能提升至最大,却显示出一种异样的和谐。
只听一声尖锐地啸叫,弩箭已出手。赵梦杰余光所及,心头一惊,此时恍然大悟,那杆枪便是冲着他地结界来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弱点了,他知道这一枪过来,自己必定挡不住。他的结界虽强,可以抵挡爆炸的冲击,但是长枪将力聚于一处,结界无能为力。如果出剑至少有六分把握挡住,但一出剑结界便会消失。他的额头已沁出冷汗,他发现自己的每一步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而自己还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陈晓雨看到了赵梦杰的冷汗,感到了结界也在紊乱起来,爆炸的碎屑不时突入结界,擦破皮肤。
陈晓雨轻声说:“交给我。”
长枪飞至,陈晓雨出剑,剑与弩触及的瞬间,火花四溅,而令陈晓雨吃惊的是,他的剑竟然无法将这长枪破开。枪头不知用了什么特殊的金属,虽已变成火红却不见熔化。他一向对自己的剑很有信心,此刻却已经开始动摇。而生死关头,他只有用尽全力将长枪挑飞。山林中,那头领叹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尽是不甘。
只见长枪飞入河中,河面像被被引爆了一样传来一声轰鸣,宛若惊雷。而此时陈晓雨和赵梦杰立在废墟上,汗如雨下。
再看山林中,哪还有什么人!
步步杀机,不击则已,一击必杀。一击不中,全身而退。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赵梦杰和陈晓雨稍事整理,到了被埋伏的山林中,草的倒伏状竟然也十分整齐而无丝毫凌乱,可见对方虽然实在慌乱之中撤退,但在这种生死关头,动作依然冷静迅速,赵梦杰不禁皱眉,此刻他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赵家可能要面对的力量,有多么可怕。
陈赵二人循着草倒伏的方向追去,不一会儿便到了山后的大路上,万幸的是路上尚有若干条明晰的车辙印和马蹄印。两人施展身形,快速地追了上去,追至一片松林,却唯独只见一架马车系在树上。
两人正欲上前看个究竟,只见车内突然跌出一个人来,头上带着黑色头罩,陈晓雨以一枚碎石掀去了那人头罩,原来那人正是赵梦杰苦寻多日的二叔!赵梦杰喜不自胜,三步并作两步,直奔二叔身边,走进才发现,赵毅已气息奄奄。他穿在身上的衣服已经破了几个大洞,不知道被人用什么利器刺穿,破洞的地方鲜血泪泪流出,将他的衣服染得血红。体无完肤,连脸上也受了不知多少折磨,青一块紫一块,手上的十个指甲都全被人拔了去,惨不忍睹。
赵梦杰抱住他,眼中的泪不住地往外流,无论谁都看得出来,赵毅是活不成了。赵梦杰紧紧地抱住他,说道:“二叔,对不起,我来迟了,对不起,对不起……”
赵毅用微弱而嘶哑得声音说道:“没关系的,小杰,没关系的,二叔命该如此,怨不得谁。”
赵梦杰问道:“二叔,你告诉我,谁害得你这样惨?我替你报仇。”
赵毅道:“我被人从身后偷袭,未曾瞧见那人的样子,后来便一直被人戴上了头罩。小杰,你听我说。”
“我在听。”
“我为赵家奔波几十年,如今终于可以歇歇了,这片松林看上去也极为雅静,我死后便烦请你将我葬在这儿吧。”说完便咽了最后一口气,极为平静地死去了。一旁的陈晓雨也不禁佩服,很多人至死都心有不甘,而眼前这位即便在死前受尽了非人的折磨,却可以如此从容的赴死,实属不易。
赵梦杰已近哽咽,说道:“是,二叔,你放心去吧,我一定为你报仇。”
陈晓雨不禁在心里叹道:“好周全的思虑,好歹毒的计谋。暗杀计划已经是完美无缺,而暗杀失败撤退的计划更是算无遗策。即便暗杀失败,抛出已经毫无价值也绝无可能生还的赵毅,直接终止了我们的追踪。”
两人安葬好赵毅后,天色已晚,陈晓雨不知如何安慰赵梦杰,而赵梦杰只是跪在赵毅的墓前,一言不发。
良久,陈晓雨起身,说道:“我们走吧。”言语之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说完两人便朝着远处依稀的灯火走去。城门上端的写着三个气势磅礴的大字:江州城。两人俱是身心疲惫,随处找了个客栈便沉沉的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