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赵东阳让管家将所有仆人集中到了庭院中,虽然不知道赵梦杰和陆柳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相信他会有自己的办法。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这时赵梦杰找人搬来了一盆清水,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他将用以封装的锡纸撕掉,将瓶中暗棕色的粉末倒入了盆中搅拌,而盆中的水一开始浑浊,在他的搅拌下又恢复了清澈。
这时赵梦杰对众人说道:“近几日赵家不太太平,想必诸位都知道,昨日更是有人将匿名信送到了我父亲书房。”
众人对此虽然并不觉得意外,但此时赵梦杰亲口承认匿名信的事,对他们来说还是不小的冲击,原本的怀疑此刻迅速变为肯定,恐惧像瘟疫一样传播,不过他们还是不明白赵梦杰将他们聚集到此处的用意以及那盆奇怪的水到底有什么作用。
赵梦杰继续说道:“今天将大家聚集到这里,便是为了揪出隐藏在赵家内部的奸细。”言至于此,四下哗然。
“匿名信的内容是用荷叶拼剪而成,而荷叶本身便带有不易祛除的蜡质,写信之人只要手上残留一点蜡,伸到这个盆中就会变绿。”说道此处,他从陆柳伊手中接过一片裁剪过的荷叶,并从盆中取出一瓢水,将荷叶放了进去,然后原本清澈的水便迅速变绿了,赵梦杰道:“像这样。”
众人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简单有效啊,这下奸细肯定跑不掉了。”
众人在赵梦杰的命令下排成两队,两两上前将手放入盆中,然后释然离去,队伍中一个年轻人的额头已沁出冷汗,他告诉自己要冷静,决不能露出马脚来,但队伍前进的速度却很快,还有六七人就要轮到自己了,要是真到那里,被发现了匿名信是自己一手所为,那岂不是一切都完了?
但这一切怎能逃得过赵东阳的眼睛,赵东阳和陆鸣早已看透了陆柳伊和赵梦杰的把戏,但当赵东阳看到队伍中自己魂不守舍的仆人小武时,一时不禁怒火中烧,厉声喝道:“小武!”
小武心中本就慌乱,听到赵东阳这么叫唤自己的名字时,才如梦初醒,道:“啊?!”不明所以。此时,所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聚到了小武身上,他是赵东阳书房的近仆,谁会把这样一个瘦弱白净的人和奸细联系到一起去呢,然而事情到了此刻,一切已经了然。
赵梦杰也显得十分吃惊,小武是父亲早年收下的流浪儿,怎么会成了赵家的奸细?赵梦杰问道:“小武,信,是你写的吗?”
眼看已经被识破,小武反倒彻底镇静了下来,冷冷道:“是我写的,那又怎样?”
赵东阳:“谁指使你的?”
小武目光转向赵东阳,死死地盯着他,说道:“当然是地下那尚未瞑目的无辜的亡灵!”
赵东阳:“老夫自认问心无愧,恩怨分明,从未伤及无辜,何来的无辜亡灵,你把话说清楚些。”
小武放身大笑道:“哈哈哈哈哈……恩怨分明?从未伤及无辜?这话亏你说得出口。”
赵东阳一时顿住,不知道说些什么。赵东阳陷入了莫大的疑惑和沉思,像是在回忆从前的事情。看着赵东阳疑惑和沉思的表情,小武的面色却缓和下来,痛苦的说道:“赵东阳,你知道吗,我差点就把赵府当做家了。”
赵东阳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不知道小武这句话的所指,道:“小武,到底是谁蛊惑了你?切莫被不轨之人当抢使。”
赵东阳这句话刺激了小武,小武看了看四周,他知道自己再没有逃出去的可能,之前的一丝缓和一扫而无,冷冷说道:“赵东阳,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你还是祈求上天保佑你和赵家吧。”
说罢,倏忽从手里拿出什么,迅速送入口中,赵东阳飞身前去,终究晚了一步。小武躺在地上,一阵痉挛,口吐鲜血,反复地说道:“姐,我来陪你了,我来陪你了。”
小武在众人的唏嘘中死去,留下赵东阳伫立在原地,眼神恍惚迷离。
赵梦杰和陆柳伊站在远处,目睹了一切,两两无言。按理说小武是赵家内部的奸细,赵梦杰理应恨他,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恨不起来。他只是气愤,觉得一切罪恶都是暗中针对赵家的人,而赵家死去的人里,包括小武都是无辜的牺牲品。他暗自发誓,一定要揪出背后的那双黑手。
陆柳伊眼中闪过一丝怜悯,随后恢复了平静,他见过了太多人死去,只是从未习惯,她不想小武死,却无法阻止他死,这世界本就有许多无可奈何的事情。从她决定帮赵家揪出内奸时,就应该料想到一切后果,包括死亡。
陆柳伊看着激愤的赵梦杰,道:“别担心,我们一定能化险为夷的。”话虽简单,对赵梦杰来说,却是莫大的安慰。
几天后陆家父女便辞别了赵东阳父子上路,而赵梦杰也开始了对小武的调查,等着他的,又会是怎样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