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湖北,风光迤逦的凤凰山中,溪谷旁的巨石上坐个一人,他右臂连同腰间缠满了白色的纱布,晨露在他的头发上汇聚,而他整个人在有节奏的吐纳调息。少女站在他的身后不远处,篮子是温热的菜肴,清晨的露水已将她的裙摆打湿,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再上前。
他知道她来了,当他的鼻中开始感受到一种淡淡地茉莉花香时,他便知道她来了。他转过身来,道:“过来坐下吧。”少女并不推辞,款步而来,径直走到他所在的巨石上,坐下后拿出篮子中的菜肴。普天之下,能够让谢江影亲自下厨的,除了樊梦,怕是再没有第二人了。
谢江影:“哥哥,你的伤好些了吗?”
樊梦:“痊愈得差不多了,不知道逃出去的兄弟们现在怎么样了。”
谢江影:“除了在诗雨阁那场战斗中伤亡的,逃出去的弟兄们现在已经隐藏下来了。我们在诗雨阁的人本就不多。”
樊梦:“七狼呢?”
谢江影:“老五和老七折了。”
樊梦懊恼道:“是我太大意轻敌了,没想到赵家会那么快找到我们。要是没有七狼,我们恐怕是躲不过此劫了。”
樊梦继续问道:“赵梦杰那边现在怎样?”
谢江影叹了口气,道:“他已经回家了,我们针对他的暗杀,全部失败。”
樊梦苦笑道:“看来想动赵家,果然没那么简单,赵东阳那老狐狸,真是老奸巨猾。”
谢江影:“你先别想这么多了,叔叔让我们先蛰伏休养,静待时机。”
樊梦:“叔叔可还好吗?”
谢江影:“现在没有人会注意叔叔的,你放心好了,眼下危险的是我们。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樊梦不解,道:“为什么?”
谢江影反问道:“我们进入叔叔的组织多少年了?”
樊梦:“八年。”
谢江影:“我们创立梦影无踪到现在,又有多少年了呢?”
樊梦:“三年。”
谢江影:“我只是觉得这么多年一直拼杀,你死我活的,像现在这样暂时放下这些纷争,在这个小山谷中拾得片刻的宁静,不也是挺好的吗?”
樊梦这才明白谢江影的意图,道:“可是一入江湖,不管你走到哪总归会有人找到你的。况且,叔叔交给我们的任务,至今尚未完成。”
谢江影叹道:“我知道啊,我也是随口说说而已,我们的命都是叔叔给的,有什么资格去隐逸呢?”
樊梦:“没事,哥哥定护你周全,现在叔叔既然让我们先蛰伏,那依你的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又何妨,好久没有吃到你烧的菜了呢?”
谢江影终于露出笑意,道:“嗬,你几时也学会这种花言巧语了?”望着眼前的被扫荡一空的饭菜,她的记忆不断飘远,直到十二年前,他们流浪在街头,去偷,去抢,在最肮脏的地方搜索这残饭剩菜,甚至和野狗野猫抢食。她那时太瘦弱,也太单薄,在一群流浪的孩子中个头属她最小,所以每次都只能抢到一点点,而他则每次都将自己抢到的食物都分一点给她,她才活过了最艰难的几年。
看着这些被吃得干干净净的饭菜,她突然感受到一丝欣慰,若能一直如此,该多好。她伸手想去抚摸一下他的伤口,但临近他裸露的肌肤时,她迟疑了,最终指尖落在了碗沿,将碗碟装入篮子中,道:“我们回去吧。”于是两人便起身,向溪谷旁边的树林中走了进去,一间陈设简单的茅屋就在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