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跋涉了整整一天的陈晓雨两人终于来到了飞花城下,桃花大部分已经凋落,残余的桃花疏朗,似乎还有春的余韵。、
在这春的余韵中,陈晓雨同他身上背着的赵梦杰,一齐倒了下去。
陈晓雨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处幽静的雅室中,赵梦杰躺在一旁。身上衣物一新,显然是被人换过了,他满心警惕,看到他的剑就在床边时,他才平静下心来,确认安全后,陈晓雨下床,走了出去。这时远远的笛声飘来,带着一种平静的忧伤。
他走出去便看到了她,飞花楼顶,她漫不经心地坐着,悠扬的音符从纤纤指尖倾泻而出,汇成的长河将他一点点淹没。长发飞扬,一身青衣亦随风而动,晚霞夕照,她的身影看上去如此单薄,却倔强而孤独。
一曲终了,杨羽芊从楼上款款落下,而陈晓雨犹在梦中。
陈晓雨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回过神来,抱拳道:“多谢姑娘相救。”
杨羽芊:“可不是我救的你。”
这一句说得陈晓雨有些茫然,相谈之下,陈晓雨才知道他和赵梦杰晕倒在城外后,被几位好心老乡看到,看还有呼吸,看到留了好些血,以为是受了很重的伤,所以才将他二人送到了杨羽芊的住所。
自两年前铲除胡云生等人后,几经辗转,她便来到了樱山,因为精通医术,便有不少人来找她看病,他们只当她是流落至此的江湖郎中,她身后多少惊心动魄的故事,又有何人知晓?
只是让陈晓雨更为吃惊的是,她竟然就是自己要找的妙手鬼面,这未免太过巧合,让人感觉有些不真实。
陈晓雨:“你就是妙手鬼面?”陈晓雨看着杨羽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说是妙手尚且可以理解,但这样漂亮的一个姑娘,怎么能和鬼面搭上关系呢?
杨羽芊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道:“是吗?这又是谁给我新取的外号?”
陈晓雨:“你还不止一个外号吗?”
杨羽芊尴尬道:“行走江湖,谁还没有几个外号呢?”
杨羽芊赶紧岔开话题,道:“你受的只是皮外伤,修养些天便好了,你的那位朋友,情况可没你这么乐观了。他的眼睛如果再晚一天到的话,那彻底没救了。”
陈晓雨:“他中的是什么毒?”
杨羽芊:“七窍玲珑烟。”
陈晓雨:“七窍玲珑烟?”
杨羽芊:“七种毒虫,炼制七七四十九天,最后将之研磨成粉,以火点燃,所得之烟便是七窍玲珑烟。可从口入,耳入,鼻入,眼入,中毒之人,第一天目不能视,第二天鼻不能闻,第三天口不能言,第四天耳不能听,第五日毒侵心脉,蔓及全身,第六日毒入肺腑,肝肠寸断,第七日耐你是大罗金仙,也回天乏力,中毒者会在极端痛苦中死去。”
陈晓雨惊讶不已,道:“世间竟会有如此可怖的毒药,可昨天他还能听声辩位。”
杨羽芊:“那不过是他凭借自身强大的内力,强行将毒气转移到了身体的其他经络上了。”
陈晓雨:“那会怎样?”
杨羽芊:“也不会怎样,顶多也就是有种万蚁噬骨的痛感而已。”
陈晓雨想到了之前虚弱得连路也没法走的赵梦杰,心中不知何种滋味。如果不是自己冲动恋战,赵梦杰也许便不用硬扛那么久了,或许眼下会好受一些。
陈晓雨:“那他现在还有救吗?”
杨羽芊:“当今天下能救他的人不超过四个,而我恰好是其中之一。”
陈晓雨动容,道:“在下在此谢过。”说了半天陈晓雨才发现自己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问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杨羽芊:“我叫杨羽芊。”杨羽芊继续问道:“你的朋友怎么会中这样的毒呢?这该是有多大的仇恨才下的了这样的黑手。”
陈晓雨便将自己和赵梦杰经历的几起暗杀复述了一遍,虽是复述,但仍不免让人感到一阵胆寒,杨羽芊也不禁感到后怕。针对赵家的大网以徐徐拉开,梦影无踪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而躲在暗处的人此刻说不定就在某个角落窥伺着自己,不禁让人心头泛起一阵冷意。
时间流逝,夜色将至,陈晓雨终于说完,杨羽芊望着渐渐四合的乌云道:“要变天了。”陈晓雨想继续追问什么,但杨羽芊没给他这个机会。
杨羽芊道:“是给他施针的时候了。”说完便走进了屋内,陈晓雨紧随其后,赵梦杰依然在昏迷中,走进便可看到他头上细密的汗珠,杨羽芊往被子里伸手一探,发现赵梦杰的的衣服已经潮了。
杨羽芊:“去帮他把衣服换了,再打盆冷水来。”
陈晓雨没反应过来,道:“啊?换衣服?”
杨羽芊斥道:“他衣服已经湿了,再不换晚上会盗汗,你不换难道要让我换吗?”
陈晓雨悻悻道:“哦。”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不敢反驳。
一切准备就绪后,杨羽芊方开始施针,银针在烛火上游过,再缓缓扎入赵梦杰的身体。
杨羽芊将银针刺入赵梦杰的眼角的晴明穴,拔出后只见银针的末端已成黑色,随后又分别在耳边的下关、鼻旁的迎香、唇下的承浆穴各刺了一下,而每次取出银针后都是无比失望,她神色一次比一次严肃,只有最后一次银针刺入赵梦杰的胸前的中庭穴时,神色才稍微缓和些,每一次都牵动着陈晓雨的神经。
如此反复多次,末了,杨羽芊舒了口气,道:“总归还有些希望。”说完才开始真正地施针,手法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