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是此时中国的第一大城市,人口众多,自然罪案也多。通判是负责查案的,水平和经验自然很丰富。
通判先向知府拱拱手,口称:“遵命”,然后又像贾政拱了拱手,客气的说道:“存周公,经过下官初步侦查,作案的人应该很熟悉荣国府,至少很熟悉夫人所在的院子。此人能扭断人的脖子,说明其力气很大,普通人很难做到这一点。”
贾政木然的点点头,请通判继续说。
通判继续说道:“首先请存周公把夫人所在的院子里面的男仆先召集起来。”
荣国府事实上是贾政夫妇在当家,他们院子里的下人最多。男女各有五十余人。
贾政派人出去召集男仆,很快就发现问题了。三十余人不见踪影。接着又有人来汇报,府里的宝库大门洞开,内部被搬空了。
宝库里面有多少财产,贾政心里还是有点数的。如果被搬空的话,损失至少在三百万两白银以上。
于是他听闻此消息,顾不得听通判查案,甚至很失礼的没有向知府告别就快步小跑到库房。看着空荡荡的宝库,贾政喷出一口老血,仰天而倒。
下人们见到贾政吐血倒地,赶忙上前把他抬到卧室的床上。有人去通知贾宝玉;有人赶紧拿着贴子去找太医。
贾宝玉听闻父亲晕倒,顾不上给母亲哭灵,赶紧到父亲屋里去伺疾。
太医还没到,贾政就醒来了,他也就是一时急火攻心,吐血之后其实已经好很多了。
太医到了之后,把了把脉,给他开了个药方。然后对贾宝玉说道:“问题倒是不大,把药吃上,养几天就好了。养病期间,不能再惹你父亲生气了。”
母亲忽然逝世,父亲重病,贾宝玉不得不成熟起来,从事一些他以前很鄙夷的迎来送往的俗务。
……
顺天府的通判汇总了各路消息,和仵作、刑侦捕快们商议后,得出的结论是:“此案是内贼作案,失踪的那三十几个下人的嫌疑很重。贼人先潜入王夫人卧室,盗窃到宝库钥匙后,可能被王夫人发现了。为了不暴露自己,贼人扭断了王夫人的脖子。
有了宝库钥匙后,贼人们又套好了荣国府的马车,到宝库中,搬空了其中的财宝,装入马车,扬长而去。”
通判建议知府封锁京城九门,张贴海捕文书,必能抓住强盗。
知府心想:“京城的九门那是九门提督管得,要想封锁估计得请旨。不过毕竟是贤德妃的母亲被杀,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至于能不能真的封锁九门,他就不管了。”
知府点了点头,写了封奏折,吩咐手下递入皇宫。
通判看着知府不紧不慢的写奏折,急道:“知府大人,封门刻不容缓啊,否则贼人跑了该如何是好啊!?”
知府答曰:“京城的门岂是我等说封就能封的?本官这边写奏折,你带捕快到各门去守着,看见马车先拦下了检查一番再放行。”
通判得到知府的解释和命令,也不敢再催了,赶忙命令自己手下的捕快去顺天府调更多的人去守门。
……
荣国府的事太大了,贾母很快也知道了王夫人逝世和贾政吐血晕倒的消息。不过她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儿子,没有去看王夫人,而是匆匆忙忙地赶到贾政的屋里。
贾政问题不大,也就是需要吃药和修养。
老太太关心的问了一下情况后就开始念佛:“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我儿能逢凶化吉……”
贾宝玉送完太医又回到了贾政的屋里。贾母一看宝玉悲伤憔悴的样子,难过的悲伤不已“我的玉儿呀!府里的事都压在你身上了,看把你憔悴的!”接着又吩咐下人赶紧去请贾珍、贾蓉过来帮忙。之所以不请贾琏和王熙凤是因为他们正在给贾赦守孝,原则上不能见外客。
薛姨妈很快也得到了消息,王夫人是她在荣国府的靠山,同时她们姐妹俩感情也很好。如今王夫人暴毙,薛姨妈哭的比贾宝玉还要伤心。她也没忘了通知儿子和女儿。
再下来就是贾环的生母赵姨娘了,王夫人死后最高兴的莫过于她了。压在自己头上的大山不知道被哪路神仙佛祖给搬掉了。她高兴的把自己屋里的神像挨个拜了一遍。
当然了,她也就敢在自己屋里乐呵乐呵,出了门立即就变成一幅悲悲戚戚的样子。见到王夫人的尸体,她甚至哭的比贾宝玉还悲切。接着下人又传来贾政吐血晕倒的事,她又赶紧起身去伺候贾政。
还有贾环,他自然也很高兴。他还小,甚至把高兴都写在脸上了,即便不得不跪在王夫人床前,他也没有假惺惺的流一滴泪。
他们母子俩的表现也让贾府的人很生气。赵姨娘是太假,贾环是太真,甚至可以称之为不孝。因为他虽然是赵姨娘的亲生儿子,但却要叫王夫人“母亲”,称呼自己生母反倒不能叫“母亲”,而要叫“姨娘”。
不过为了贾府的名声,暂时也没有人因此惩戒他。否则荣国府出了不孝子,传出去,荣国府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倒是探春虽然不是王夫人亲生,却哭的很真诚。史湘云作为准儿媳妇也一起跪在屋里,哭得也很伤心。
宝钗和黛玉在韩府接到丫鬟的通报,赶紧让人套上马车来到了荣国府。她俩都是王夫人的至亲,宝钗把王夫人叫姨妈,黛玉则要叫舅妈,自然一起哭灵。
韩鹏飞现在也算晚辈了,不过他毕竟隔得远,白天要在皇宫里当差。傍晚的时候,才到荣国府上了柱香,看望了一下宝钗和黛玉。两女都要给王夫人彻夜守灵,韩鹏飞不放心,只好陪在一边。
尽管王夫人是韩鹏飞命人杀的,但是他一点没有不好意思,更没有半点害怕。这是世道就是弱肉强食,原著中王夫人强的时候,逼死金钏、晴雯,最后连林黛玉也算间接死于她的手里。对于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韩鹏飞有能力了,自然也要让她体会一把弱肉强食。
……
顺天府知府的奏折当天就送入大内,雍政皇帝非常勤政,晚上不批完当天的奏折不睡觉。
夜里十一点左右,雍政皇帝终于看到了顺天府知府的奏折。奏折里面提到贤德妃的生母夜里被人闯入卧室杀死,荣国府宝库被盗。三十多名下人失踪,怀疑就是这些失踪的下人监守自盗的。
雍政皇帝看了奏折之后非常愤怒,他虽然很不待见荣国府,但是自己刚刚封贾元春为贤德妃,其生母就被人杀了,这岂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他又从阴暗的角度来想了想,或许又是哪个“好兄弟”干的,目的自然是打他的脸。
况且此事即便查出来了,太上皇也不会把他怎么样,毕竟王夫人也是皇家的奴才,皇家的人杀个奴才最多被太上皇骂两句。
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恐怕是有人以为自己封贾元春为妃是为了拉拢四王八公,为了军权。杀掉王夫人,可以显得皇上无能,连自己妃子的生母都护不住,以后谁还敢轻易投靠?
其实他人哪里知道,王家和贾家为了日后能够平安落地,求太上皇封贾元春为妃的。太上皇念及四大家族始终对他忠心耿耿,就让太后下令封贾元春为妃,名号自然要皇上拟定。
而皇上十年来多次拉拢四大家族,甚至有几次给的条件非常高,比如把荣国府提升为荣郡王府,王子腾封为国公。即便这样的条件都没能打动他们。所以皇上的耐心早已被耗完,况且随着太上皇慢慢变老,皇上已经苦尽甘来了,自然不愿意再原谅他们了。
所以皇上虽然碍于孝道,不得不封贾元春为妃,但是一方面给了她一个“贤德妃”的称号,引起后宫众人的嫉妒;另一方面他从来不正眼看贾元春一眼,更是连一个指头都懒得碰她。
对皇上而言,荣国府的人即便死绝了,他都不会有丝毫的难过。但是他刚刚下达了封妃圣旨和省亲圣旨,热度还没过,主角的母亲就被人杀了,打脸打的也太快了!
不得不说雍政皇帝很有想法,脑补的也很有意思。
没办法,他大半生都是在和自己的亲兄弟们斗,自己一吃亏,首先想到的就是“好兄弟”们干的。
顺天府知府提出的封闭京城九门查案估计是没什么用,有王爷帮忙遮掩,贼人们不用出京也不可能被发现。不过面子工作还是要做一做的,毕竟也就自己推断出来是某个王爷干的,顺天府的人又不知道。
于是雍政皇帝就在奏折上批了个大大的“准”字。想了想之后,他觉得王夫人名义上好歹算自己的半个岳母,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所以他又命人拟旨,追封贾王氏为一品诰命夫人,葬礼自然要按一品大员的规格进行。安葬时王公贵族、文武百官都需要路祭。接着又赏赐了一些御用祭奠物品。
当初秦可卿的葬礼,四王八公和一些文武大臣没有收到旨意,也都参加了路祭。王夫人作为贤德妃的生母,享受这些待遇倒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