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城赶忙指挥着我们去井里打来水往火上浇去,然我们胳膊都酸了,火却没有小下去半分。很快,我们几人被火熏得黑了脸,但除了“噼里啪啦”的火烧之音,再听不到半点人声。
我们猜测众人定是已经身亡,一下瘫坐在地大哭起来,口中不住的哭喊着:“阿爹,阿娘......”
我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顾倾云却突然起身来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推倒在地,怒道:“是你,都怪你。”
顾倾城赶忙将他拉着,大哥亦过来护着我,生气道:“倾云,你这是作甚?”
“定是大家发现阿音不见了,以为她躲在屋里哪处,四处寻找之时打翻了火烛,这才引起了大火。是她,”顾倾云哭吼起来:“是她害死了爹娘,害死了大家。”
我捂着耳朵不断摇头,大声哭道:“不是我,不是我。”
“是你,就是你,你这个害人精,扫把星......”
在顾倾云口不择言的辱骂中,我竟两眼一闭,晕倒在了大哥怀中。
听到此处,我挑了挑眉。
难怪顾倾山中了媚术之时会说出,我害人不是第一次了。又难怪儿时的我,从不敢问他们眼中的恨意从何而来。
原来,我怕他们恨的,是我。
“倾云师兄,你后来到底还骂了什么难听的话,竟叫我晕了?”我心中难过,却还是挤出一丝笑来,故作打趣道。
顾倾云脸色一红,蹴鞠不安的低着头:“不提。”
我低下头,踌躇许久才鼓起勇气轻声问道:“那么,那场大火,真的是因我而起的吗?”
顾倾云摇了摇头,道:“不是。”
听他这般一说,我松了口气。
如若当真是我为了几个喜饼而害死了阿爹阿娘,害死了顾伯伯顾伯母,害死了全村人,莫要说他们,便是我,亦是无法原谅自己的。
想起顾倾云来到苍梧之后的少言寡语,我抬头望向他:“倾云师兄,你是觉得我昏迷三月全因你辱骂造成的,所以才变得不爱说话了?”
顾倾云的头埋得更低了,脸亦是红到了脖颈处。
这般一来,我便肯定了此想法:“倾云师兄,那些事我都忘了,即便有天能想起来亦不会往心里去。我曾在幻境中见过那日的场景,亦是听你说过许多话。我觉得那样的你,才是你应该的模样。”
“阿音姐,你以前管二哥叫倾云哥哥,对我亦是直呼其名。可在苍梧醒来后,却师兄师弟叫得如此生分。”顾倾山轻声道:“你说不会往心里去,可是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知晓,其实心里是记着的。”
“是吗?”我看向顾倾山,见他认真的点点头,便叹息一声:“或许吧,不过我会试着真的不在意。倾云师......哥哥,你也答应我,同我一起试试,可好?”
我的一声哥哥让顾倾云瞬间红了眼圈,他咬了咬唇重重点头:“试试。”
“那便由倾云......哥哥你来告诉我接下来的事,可好?”我笑道。
顾倾云咬了咬唇,踌躇片刻重重点了点头:“后来.....后来......”
他头几句似乎极不习惯,说得结结巴巴,到了后来却越来越顺畅起来。
后来来了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便是我们的师父天谕。
师父匆匆落地,见了此处大火大叫不好,两指捻了个诀,一道光芒在指尖闪现,冲向屋舍而去。
光芒笼罩上屋舍,火势小了些许,然很快又“轰”的一声将光芒冲破了去,竟是燃烧得更为猛烈起来。
师父惊得退后几步,诧异的望着这漫天火势,赶忙施法向大火探去,须臾他收回术法瞪了大眼睛:“怎么会,这明明是人族之火......”
不甘心又再试了试,却还是未能叫火势小下去半分,师父着急起来,转头望向几人道:“小娃儿,这里可是弦家的屋舍?”
大哥见他一来便帮着救火,便没有丝毫隐瞒的点起头来。师父见状,顿时懊恼不已的锤打着自己的胸口,悲痛道:“弟子来晚了一步,愧对师父嘱托啊......”
然此时,屋里却突然传出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道:“快,施法助我。”
师父一怔,顾不得再捶胸顿足,忙凝神施起法来。
师父周身的灵力往屋舍内冲去,屋舍内亦是有道灵力冲出,两道力量合力撕扯着火焰,好一会儿终于将大火撕开了个口子。
一个被烧得焦黑的人蹒跚着从屋里冲了出来,刚走上几步便倒在地动弹不得。
“阿爹。”
大哥认出了阿爹的身形,惊呼一声,将我放在地上后又奔过去扶他。
顾倾城和顾倾云亦是奔上前去,见阿爹双目紧闭,焦急得直跺脚。
师父赶忙将灵力渡给阿爹,须臾,阿爹终于缓缓张开了眼睛。
大哥见阿爹醒了过来,急道:“阿爹,到底发生了何事?阿娘呢?”
“你阿娘她......”阿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滑落脸颊。
大哥登时趴在阿爹身上大哭起来。
好一会阿爹才收起了悲痛之色,张开眼望向师父,虚弱道:“多谢阁下相助,还未请教阁是?”
师父上前行了一礼道:“弓玄上仙,我是天默的弟子天谕啊。曾今在苍梧有幸同上仙见过一面,上仙可还记得?”
大哥几人闻言诧异的望向阿爹。弓玄上仙?阿爹竟是仙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