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致关上了门,宿舍的屋子里面不算暗,桌椅都是原木打造,简洁却有韵味。桌子上的瓷瓶中插着一株水仙花,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中,像是用白玉雕琢的一样。
陈致轻舒一口气,手习惯性地向门边的开关摸去,却没有反应。苦笑着打了下额头:这记性,还以为是在自己家呢!
陈致做梦也不敢想,自己穿越到了异世界,还稀里糊涂地就做了知名青楼的牛郎。
原本陈致以为师父非人般的“训练”折磨,生活已经够难了。
想不到,更难的事情在另一个世界等着他。
“唉,我太难了…”陈致叹了口气。
“哎我说,你是新来的壮马?”离陈致不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一个男人沧桑的声音。
“啊!啊…对,我是新来的。”陈致被吓了一跳,“请问…灯的开关在哪里?太黑了。”
“你蹲下,在那个靠墙的床铺底下有个大按钮,你按一下就行。”他的嗓音很是沉稳。
“嗯嗯,好。”陈致俯下身来,摸到了床铺下面的开关,房间里的灯光逐渐变亮,“谢谢你啊,大…叔?”
陈致愣住了,因为他发现屋子里只有一个十三四岁的白净少年,只穿了个短裤盘腿坐在床铺上。
他五官清秀,棕发黑瞳,手脚如莲藕般细嫩,他的右肩头上用厚实的绷带缠住,微微还有些血迹渗出。看来是他的“月事”来了。
“哈哈哈,你叫我大叔其实也没错。”男孩爽朗地笑了起来,沧桑的声音好像不是从他的喉咙发出一样,“毕竟我也快五十岁了啊…”
“你快五十了?!”陈致看着眼前的少年,不敢相信。
“看起来不像,对吧?”男孩从身后摸出了一个皱巴巴的烟盒,抽出一根香烟点燃,“为啥我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模样,这要是说起来故事就长了,嘶…呼…你也来一根呗?”
陈致摆摆手:“不不不,我不会抽烟。”
“哈哈,一开始来这里的时候,我也不会抽烟。”少年又猛地吸了一口,烟雾缠绕上他白净的手指,“但是生活太苦,你只有把火吃进肚子里,才不觉得人心是凉的。”
“那…大叔你是什么时候来风柳阁的呢?”陈致问道。
“快五年了!做良人的路走到了头儿,自然而然就成了壮马。”他冲墙边弹了弹烟灰,“还有,我叫罗桥,别一口一个大叔了,显得我老。”
“好好好,那…我就叫你小罗哥吧!”陈致笑道,“我叫陈致,柳名君遥”
“小罗哥?也好也好。”罗桥叼着烟,寻觅了一条裤子,麻利地穿上,“陈致,你的家乡是哪里?”
“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跟这里的差异,特别大。”陈致突然听见“蹬蹬蹬”的脚步声,离房间越来越近,“嗯?什么声音?”
罗桥跳下床铺,把烟掐灭,如临大敌般地看着门口。
“他要回来了,怎么每次都这样…真是烦人。”
“谁啊?”
“咱们的另一个舍友。”
“开门!…开门呀挪(罗)哥!”咣咣的砸门声响起,门外说话的人已经喝得酩酊大醉,说话的舌头都有些发直。
“我没喝多…真没喝多…你快放我进去吧挪(罗)哥!”
“我给他开门,你过来这边。”罗桥冲陈致双指一钩,让他站到自己身边。
随后罗桥转动门把,一股浓烈的酒气顺着门缝溜了进来,呛得二人有些失神。门外的人踢了一脚,房间门大开之时,门口魁梧的身影“噗通”一声,倒在房间的地上。
“挪哥你真好…嘿嘿…我这就睡觉了,晚安~”
倒在地上的男人衣着散乱,面门冲下,却已经打起了呼噜。
“这是…咱们的室友?”陈致疑惑地看向罗桥。
“他叫韩明步,前两天刚十六岁。”罗桥无奈叹了口气,“少不经事的孩子一个,整天被那些女客灌得七荤八素的。几乎每天都这样回来。”
陈致把地上的韩明步翻了个面,看清了他的长相:长发浓眉的韩明步,岁月已经留下鱼尾纹和法令纹,瘦削的脸,胡子拉碴的坚毅下巴,肤色有些泛黄,一副雅痞大叔的样子。
“这他妈是十六岁?!”陈致忍不住爆发了。
“他刚来的时候,我还认为他跟我一样岁数呢!”罗桥转身倒上一碗水,话里带着笑意。
“后来,听他自己说,好像是他祖宗吃了那个一种……什么药,然后他们家的男人,就长得很着急了。他还跟我开玩笑呢!说他这是人老心不老!”
陈致颇有感慨:“这哪是心不老啊,这是心太大了啊!”
“是啊,但是心再大,他也不能睡在这儿啊…”罗桥拿着水走到韩明步跟前,含了一口,俯身对着韩明步的脸,“噗”的一下喷出来。
可一口凉水下去,韩明步只是眼皮动了动,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
“天啊,他这是喝了多少啊?”罗桥摇了摇头,伸出了手想要扇醒他,被陈致拦住。
“哎别,小罗哥,你是想让他醒醒酒,对么?”陈致问道。
“是啊,怎么,你有办法吗?”
“你帮忙去找一个桶来,要大号的那种。”陈致说道。
“拿桶来做什么?”罗桥很是不解。
“当然是,醒酒了…”陈致的眼神有着一丝暗暗的得意。
等到罗桥把桶找过来的时候,他看到韩明步挂在了一面墙的衣架上,他的身体随风摇摆,像极了一只要进炉子的烤鸡。
“我说陈致,你这是?”
陈致默不作声地接过桶,摆在韩明步眼前。退后站定,陈致闭目凝神,深吸一口丹田气,回想师父教授的武技,拉开弓步,摆好架势,蓄势待发。
罗桥发现,陈致脏兮兮的衬衫下面肌肉隆起,其势刚猛,整个人就像一只拉满的弓一样有力。
他不会是想把小韩打醒吧?这架势一拳下去…
“陈致,别!”罗桥上前制止。
“着!”陈致猛地一拳,径直往韩明步的腹部轰了过去。罗桥感到一股劲风呼啸而过,他吓得闭上了眼睛。
但过了一会儿,好像没出现他预想中的声音,罗桥睁开眼一看,陈致的拳头离韩明步只有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并没有打中韩明步。而韩明步挂在墙上,依旧呼噜渐起。
“哎哟,你没打中啊…你难不成是想把他吓醒么?”罗桥问道。
“别着急,要让拳劲渗一会儿!”陈致笑道,“喏,你看~”
只听韩明步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随后韩明步双颊一鼓,“呕哇”的一声吐到了桶里。
罗桥陈致捏着鼻子,静静地看着韩明步朝着桶里“口吐芬芳”。
罗桥转头看向陈致:“哎,陈致,你这招哪里学的?看起来还挺厉害的。”
“哈哈哈,这招啊,是内家拳劲,我师父教给我的。”陈致笑答道,“只可惜没学完,就只能用来给小韩醒醒酒了。”
等韩明步吐完,罗桥出门把桶倒掉。回来的时候,陈致已经把小韩从墙上摘了下来。
吐完酒的韩明步瘫坐在地上,逐渐恢复了神智。开口问道:
“哎,罗哥还有…哎你是谁啊?新来的么?”
“对,他叫陈致,新来的。”罗桥拍了拍陈致的肩,“要是没他帮你醒酒的话,你又要到处乱吐了。”
“啊,谢谢你啊陈哥!”韩明步捂住脑袋,感到头疼欲裂,“哎呀,酒是很好喝,但那帮女客灌我灌得也太狠了…”
罗桥上前打量着韩明步:“小韩,你没被那帮女人揩太多油吧?”
“我这么谨慎,怎么会让那帮女人占便宜呢?”韩明步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后来我喝得太多,就没意识了…”
“那就是说,小费和指名费你又没拿到,对么?”罗桥语气变得急切,步步紧逼。
“啊…是的…没拿到…”韩明步在罗桥面前唯唯诺诺,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委屈孩子。
“又没拿到!这个月你已经第六次白干了!”罗桥突然怒不可遏,“成天就知道喝酒,你是想让我们都去喂柱子上那三条蛇是么?”
“我知道错了…可我也不是故意的嘛!”说罢韩明步竟然大哭起来。
“唉,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罗桥又点起了一根烟,眉头紧皱。
“小罗哥,怎么了?”
“说来,你也是遭了连累,不妨告诉你。”罗桥起身,给陈致倒了一杯水,“其实,在风柳阁当壮马也是有考核标准的。”
“壮马的考核标准?是赚够多少钱么?”陈致问道。
“对的,以每间宿舍的人为一组进行考核。考核不过,我们就会被扔去喂蛇。完不成,就得死。”
“这么严重?!”
“是啊,而且再过一个月,风柳阁一年一度的壮马考核就要到了。”罗桥愁容满面,“而我们俩,到现在才完成一年份额的五分之一不到,如今还把你一个新人连累了…”
陈致这才听明白:原来何光之所以把他分到这个房间,就是为了利用壮马的考核制度除掉自己。
岂能让小人如愿!
“没事的,不是还有一个月么?我们努力绝对可以!”陈致喝了口水,“你算一算,我们还需要赚多少钱才能完成?”
“应该…还剩六百多万吧…”
陈致一口水喷了出来:“啥?六百多万?”
“对,还得是金币…”
听到这里,韩明步的哭声更凶了:“完了完了,我们还是准备后事吧!”
“不许哭!再哭现在就把你扔下去当夜宵!”韩明步听到这里,顿时吓得不敢哭了,可鼻子还是一抽一抽的。
大声呵斥韩明步后,罗桥暗自低语:“看来,我也只能那样做了…”
“小罗哥,只能怎么做?”陈致察觉到,罗桥神色有异。
罗桥摇摇头:“没事没事,只不过…我们没时间带你熟悉这里的规矩了,你需要提前接客,你也知道,这关乎我们的性命。”
陈致点点头:“我自然明白,不过小罗哥,在接客之前我想请你帮我找个纹身师,可以么?”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找纹身师干什么?”罗桥很是不解。
陈致指指自己的身下:“我需要在我的屁股上,纹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