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至梨园时,一个侍卫疾走而来,“四皇子,商音带着古乐谱前来,正在宫里等候四皇子。”
上官飞鸣惊喜道,“真的找到了,太好了。快点回宫。”
上官飞鸣走了两步,回头对赖雅道,“往前走两步再往右拐就到了,嫂嫂自己回去吧。”
上官飞鸣跟着侍卫飞快离开。
赖雅就往前走了很多步也找不到往右拐的路。
这可如何是好呢?赖雅就这点毛病,真就是找不到家门的。
赖雅胡乱地绕了一通,也不知到了哪里?
赖雅想着只要能看到房子就好,就可以进去问路了。
果然赖雅转过一片林子就看到了一座房子的侧面,赖雅往前跑两步。
赖雅就要到门口时,看见太子从房子的正面过来。
赖雅欣喜,看见太子就更好了,反正这丢人的事情太子已经知道了。
赖雅张嘴刚要喊声相公,就见风月从房子里出来,迎着太子过去,“飞鸿,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谢谢你能来。”
虽然是晚上,赖雅好像都看到了风月的妩媚笑容。
赖雅生生把相公两个字咽了下去,看着太子和风月携着手进了屋。
太子的几个侍卫也跟着进入。
那么这里就是荷园了。
赖雅觉得这太子真是好笑,这边约着大老婆去看木牛流马,那边约着小老婆共度良宵。
前半夜和后半夜还真分配的好呢。
老婆多的好处还真是多呢!
真是个不要脸的男人,赖雅心里骂着太子,转身想要找到出荷园的路。
可是赖雅怎么绕都出不了荷园。
极其相似的小径左一条,右一条,赖雅无论如何也搞不清楚哪条是哪条。
赖雅没有办法只好坐在荷花池边赏花,如果这时有人出现,一定会以为赖雅是荷花池中的女鬼了。
天虽然有点凉,倒也不是很冷。
赖雅决定不进去打扰他们夫妇的好梦了,这样想时赖雅还是觉得心里有些酸溜溜的感觉。
赖雅忽然想起了那世的十八岁,也是个这样的季节。
赖雅拿着大学入取通知书,兴冲冲地回到家,想告诉母亲这个好消息。
可是母亲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笑容。
母女俩相依为命,母亲患肺病多年,根本没有钱可以供赖雅上大学。
看着一脸愁容的母亲,赖雅提醒母亲不是有东修哥可以帮忙吗?
妈妈问赖雅,是不是明白东修哥为什么会帮她们母女俩。
赖雅说当然了,东修哥就是喜欢自己才肯帮她们的。
于是当晚母亲帮赖雅洗了澡。
赖雅换上了母亲给她新买的白色连衣裙,母亲还给赖雅画了淡妆。
那晚的赖雅真的很漂亮。
母亲还亲手领着赖雅敲开东修哥的家门把赖雅送进去。
母亲说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用东修哥的钱了。
东修哥惊喜的样子至今赖雅还历历在目。
那一夜,赖雅所有的有关爱情的美梦统统破碎。
好像男女****只是为了床第之欢。
以至于在今后十年里,东修哥那般的呵护备至也没能让赖雅对他完全敞开心扉。
不知道东修哥是否还记得小雅。他的小雅还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雨滴滴到赖雅的脸上,把赖雅从记忆中拉回。
赖雅望望天空,都说祸不单行果然如此啊!
赖雅没有找地方躲雨,就这样淋着雨也好,更让人思考,让人回忆。
赖雅想起了前世里二十八岁的那个中午。
赖雅走在正午的街上,肚子饿得呱呱叫,忽然很想去肯德基吃顿快餐。
赖雅进了肯德基,找个安静的角落坐下,听着轻缓的音乐,享受着那一刻的孤独,悠闲地看着店里三三两两的人,倒也是难得的清净。
赖雅的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一个撒欢跑着的小男孩身上,小男孩大约三四岁。
他穿着干净的白色T恤,蓝色的半截牛仔短裤,给人清爽舒适感觉,让赖雅不禁喜欢。
每每看到这么大的孩子,赖雅都会情不自禁地多看几眼。
赖雅早在多年前就被诊断不孕。那时赖雅的母亲还在世,得知此事后,伤心了好久。
可是东修哥说没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照样可以开心到老。可是不能生个孩子到底是女人最深的遗憾。
忽然那小男孩跌倒,自己爬起来后,用胖嘟嘟的小手捂着膝盖,漂亮的小嘴动了动,好像要哭,又忍住,长睫毛眨了眨,似乎有眼泪在眼眶里打滚,可是又忍着不让它流出。
赖雅很诧异一个这么小的孩子的脸上也会有这么丰富的表情。这男孩子的可爱滋长了赖雅不能生育的遗憾,赖雅好想也有一个这样的男孩。
不知为何男孩子的父母还没有过来。
赖雅低头吃了口汉堡,又喝了口可乐。
等赖雅再抬头看那小男孩的时候,赖雅的呼吸顿时停止。
那抱着刚刚跌倒的小男孩的男人是谁?怎么是东修哥?为何他的眼睛比对着赖雅的时候更温柔?
东修哥在小男孩的脸上反复印上他的吻,轻拍孩子的背部,以示安抚。
“爸爸,我的膝盖好疼啊!”男孩子的眼泪终于掉落,东修哥的脸上的心疼更浓。
而赖雅的心也因此剧烈地一痛,好像被利器扎了一下,同时感觉有血滴滴掉落。
男孩子的母亲也过去,轻拍着孩子的头,鼓励着孩子要坚强。
那是比赖雅更年轻的女人,有着比赖雅更嫩的容颜,是比赖雅更鲜活的生命。
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会生一个这样的男孩,而赖雅不会。
赖雅的眼泪无声而下。
赖雅不必去躲藏,赖雅不必担心东修哥会发现自己,赖雅想此刻他的眼中只有他的儿子和女人。
赖雅就是大摇大摆地从他的眼前走出去,他也不会发现赖雅。
而赖雅也这样做了,果然赖雅的丈夫没有看见赖雅,而只是一味抚慰他跌倒受伤的儿子。
“宝贝要坚强。爸爸一会儿带你去游乐场好不好?”东修哥的温柔话语一直到赖雅在街道上走了很久之后还在赖雅的耳边回响。
赖雅从来没想过东修哥会在外面养着女人,更不曾想过东修哥还会在外面养着儿子。
不是赖雅对自己有信心,而是东修哥对赖雅太好,好得连赖雅想要东修哥离开自己,跟别人结婚生子这样的话语都不能说出口。
赖雅总想,如果自己对东修哥做出这样的提议,那么简直是对东修哥的侮辱。是对东修哥对自己的爱情的亵渎。
赖雅的朋友亚宁说,世间最可能永恒的就是东修哥对赖雅的爱。
可是此刻的赖雅却是这样狼狈地独行在烈阳之下,心乱如麻。
汗水淋漓,从额头,经由眉毛流进赖雅的眼睛,在从眼睛流出来,抑或也参杂了别的东西。那混合物又经过眼角,从鼻子的两侧源源不断地流进嘴里,咸咸的,涩涩的。是赖雅从前不曾品尝过的味道。
东修哥已经三十八了,他整整大赖雅十岁。一个正常的有生育能力的这么大的男人应该是极喜欢孩子的,这一点赖雅早就明白的。
赖雅的母亲临终前一再嘱咐赖雅,说如果东修哥因为赖雅不能生育而选择离开赖雅,母亲说赖雅应该让东修哥离开。
母亲说赖雅母女俩欠了东修哥很多,即使东修哥将赖雅抛弃,赖雅也不要埋怨东修哥,也要好聚好散,笑着分手。
说实话赖雅不太确定自己是否爱着东修哥,但是多年的相守让赖雅很习惯有东修哥在身旁。
想到要和东修哥各奔东西,赖雅的心里还是极度心酸。
母亲说这会是小雅的宿命。
怎么母亲在多年前就预言此事会发生吗?还是经历了太多的母亲早已经明白了世间没有永恒?
赖雅不是舍不得东修哥,好像赖雅更害怕离开东修哥后自己会孤单。
从此世间再没有一个亲人,这种想法让赖雅极度恐慌。
而东修哥离开赖雅会更幸福的,可以和自己的儿子朝夕相处,可以和为自己生了孩子的女人朝朝暮暮。
那样的想象的画面让赖雅心支离破碎。
赖雅不知道在街上走了多久,只知道太阳被自己走到了山下。
赖雅的身躯已经疲惫,手机在口袋里频频响起。赖雅知道多半是东修哥的电话。
亚宁说,东修哥真不像话,跟小雅逛个街的时间也要给小雅打十通电话,恐怕别人把小雅给拐跑了似的。
赖雅叹了口气,以后再不会有那样的时候了,赖雅这样想时,心里已经做了决定。
给东修哥机会,让他和自己的孩子一起生活的机会。
赖雅知道东修哥一定不会提出来,赖雅知道东修哥不会主动抛弃自己。
赖雅决定之后,心里反而轻松了。
自己这样一个不孕的女人实在是不像话,霸占着东修哥多年,也应该让出来了。
赖雅还是一个人走,街上的灯光已经亮成片。
不时的的有牵着手的情侣从身边走过,怎么赖雅的心里也会有丝丝的嫉妒。
以后再不会和东修哥那样牵手走了吧?这样想时还是有泪珠在眼睛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