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语唐随妈妈何素欣姓,十年前,她的妈妈未婚先孕生下了她,她的亲生父亲是一个不想要束缚的男人,抛弃了恋人和刚刚出世的孩子远走他乡。不久,何素欣就遇到了陆宁远,结了婚,生下了陆吟宋。
何语唐和陆吟宋两个人,年龄只相差一岁,也同别的姐弟一样,打打闹闹着长大,很多时候,陆吟宋会没大没小地直呼她的名字,也会起一些恶作剧的外号。只是这两年寄人篱下的生活,让他沉默了许多,私下里,何语唐偶尔会逗他,只觉得被她惹毛的陆吟宋,才又有了那么一丢丢小孩子的生气。
何语唐见好就收:“好了好了,赶紧穿衣服,一会迟到了。”
她匆匆跳下床,胡乱套上衣服,眼角余光里,只见陆吟宋不紧不慢地坐起,将两个人的枕头挨着并排摆好,然后将枕套的花边也抚得整整齐齐。
卫生间,何语唐胡乱地刷了牙,洗把脸,将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自从妈妈不在后,再也没有人给她编好看的辫子了,她熟练地将皮筋套好,顺手用梳子在陆吟宋的脑袋上划拉两下,算是帮他梳好了头。
陆吟宋叼着牙刷,看着镜子里因为女孩的优先发育而比自己高出整整一个头的姐姐,心中有种挫败感。
这个夏天过后,何语唐就要升初中了,而他,还要继续在小学里挣扎。
舅舅何旺祖和舅妈兰秀梅的家位于城西老区,是代代继承下来的一个小院子,两间向南的平房,一间向西的作厨房。夏日里,就在院中摆上桌子,院里的葡萄架是天然的凉棚。
姐弟俩到餐桌坐下,粥已经半凉,何旺祖一早就上了工地,兰秀梅喝下碗里最后一口粥,起身回了厨房,噼里啪啦将碗扔到池子里,心中升起一股怨气。
当初兰秀梅积极操办他们父母的葬礼,又在一众亲戚中争抢到了姐弟俩的抚养权,声泪俱下、情深意动也是费了很大一番功夫。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司机却是个穷鬼,除了垫付的医药费和五万块钱,再也无力拿出一分。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还得伺候着两个丧门星,左邻右舍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她的笑话。
何语唐和陆吟宋早已经习惯舅妈的态度,她将碗中剩的唯一一个鸡蛋递给弟弟:“走吧。”
从这里到县城的学校,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下了车,陆吟宋将鸡蛋拿出来,剥掉外壳,仔仔细细地拣去细小的碎渣,递给何语唐。
何语唐低头,将他的手推回去:“你吃吧。”看着他白皙圆润的小脸有一丝暗淡的表情,好笑地拍拍他的脑袋,“你看你长这么矮,多补充营养才能长高。”
陆吟宋没说话,将鸡蛋掰成两半,递给她一半,何语唐正要感动,却听到他不咸不淡的童音:“你瘦得跟麻杆儿似的,也应该多补充营养。”
何语唐翻了个白眼,拿过鸡蛋一口吞下,捏着他肉嘟嘟的小脸说:“这叫苗条懂不懂,小胖子。”这个别扭的孩子,明明就是关心她。
“你们姐弟俩可真够逗的,一个鸡蛋让来让去!”一只胖乎乎的胳膊搭在陆吟宋肩上,如果说陆吟宋是惹人爱的粉嘟嘟婴儿肥,那么这个胳膊的主人真真是一个实打实的小胖子。
何语唐一看是他们的邻居兼陆吟宋的同班同学周贺轩,笑着跟他打招呼:“是啊,我们这姐弟情深,你这个独生子当然无法体会。”
周贺轩嫌恶地撇撇嘴,表示自己被酸到了。
何语唐笑笑:“好了,快走吧,一会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