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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那年

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陈秧的,其实沈醉自己都不知道。

他和林之遇是从小就认识,因为小学一年级开始就是一个班,算是从小打到大的友谊。

不过他不如林之遇幸运,有那么爱他的家人。

沈醉其实还有一个异卵双胞胎哥哥,叫沈韵。沈醉始终不明白,明明是同一个肚子里出来的,为什么父母偏爱哥哥,对他却是冷冷淡淡的。

当然,兄弟俩的感情也没有因此特别差,相反,其实特别好。

从沈醉懂事开始,父母不管是偏爱,耐心,金钱,关心都更多的给了哥哥。

小的时候他不懂,以为是因为他贪玩,不像哥哥一样努力学习,才让父母不喜欢。后来他开始努力学习考好一点,想让父母夸夸自己,讨父母欢心,以为这样就能让父母也关心关心他,可他发现不管自己多么努力,成绩多么好,父母始终都是告诉他不要浮躁,从来没有表扬过他。他想要的其实不多,而奢望终究只是奢望,即使不多,他也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当哥哥考的好的时候,父母都会特别开心,夸哥哥,奖励哥哥,还会说他几句,让他好好向哥哥学习。

可那一次考差,是因为他发烧了,考场上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语文作文没有写导致分数低。

很好笑不是吗,就连他生病父母都是让管家陪着他。而沈韵生病都是父母亲自照顾。

久而久之,沈醉发现了,不管他做什么,不管他怎么做,不管他做得多好,在父母心里永远都比不上沈韵。如果能糊涂的活着,他宁愿永远也不清醒,他宁愿骗自己一辈子,清醒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可清醒了岂能再睡,觉知了岂能再愚昧?

后来,沈醉就习惯故意去考差,混日子般活着,那样就可以衬托出哥哥的好,让父母高兴。

他的心情好不好向来没有人在乎,可父母终究对他有养育之恩,能让他们开心,那也是很好的。

那一年,他才小学六年级,心智刚成熟一点点,却活的像个几十岁的人一样通透。而第一次见到陈秧,是在沈醉六年级那年。

那一年,他看懂了父母的爱。

那一年,他却不懂是为什么。

那一年,那个女孩,穿着粉色蓬蓬裙,嘴里咬着泡泡糖,时不时故意吹破几个泡泡,笑的时候眉眼弯弯,眼角眉梢都是肆意潇洒,嘴角还会泛起浅浅的梨涡,走路都带着风,活得张扬高调,像个小公主。很奇怪,明明有那么多人,他却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她。这一眼,就是几年的习惯。习惯了去关注她,习惯了在人群中搜寻她,习惯了远远的看她一眼,就很满足。他站在黑暗里,望着那一抹光。

那一年,那个女孩只是一个笑,让他的世界有了一丝光亮。那是他低谷里唯一的一颗月亮,闪亮而又耀眼。

那一年,有她出现的夏天,燥热都变成了温暖。天边的风光,身边的她,都进入了他的眼中,灵动而又美好,让人向往。

初遇的画面,不管过去了多少年,都那么清晰,仿佛就在昨日。

还好,兜兜转转,他还能在凌城遇见她,这难道不是很有缘吗?

迷途漫漫,终有一归,现在的他,以后的他,都希望陈秧是他的归途,是他这一生的归宿。

既然她再次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过她。

从前是对光与美好的向往,现在是对有她的未来的向往。

人啊,一旦有了期望,日子也就没那么难熬了。枯燥乏味浑浑噩噩的生活,也有了盼头。

他的光,带着他从阑珊走向辉煌。

-

陈秧盯着沈醉看了好久,他真的好好看啊,长得跟妖孽似的,能勾人心魄,垂眼思考的时候,敛去了平时的不正经,薄唇轻抿着,陈秧想到了沈醉说话时看她的那一眼,那一眼有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她不懂为什么,沈醉,一个17岁左右的少年眼睛里会那么多的东西,好像心里也藏了很多秘密,莫名让她有点……心疼。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沈醉一辈子都不正经也很好。

很奇怪,明明沈醉只是安静了一瞬,她却觉得他是在难过,或者是在回忆过去。

陈秧突然有点烦躁。

她似乎一点都不了解沈醉。

关于他的事她都不清楚。

下课铃响后,沈醉依旧维持着垂眸思考的姿势。

陈秧抿着唇,轻轻出声喊他:“沈醉。”

沈醉反应了一会儿,才慢悠悠掀起眼皮,看向她,淡声问:“怎么了?”

陈秧咬了一下下唇,小心翼翼问:“你,是不是在难过啊?”

沈醉一愣,轻笑问道,“怎么?”

陈秧第一次安慰人,语气有点生硬,扭扭捏捏的,“你不要难过,要是有谁欺负了你,告诉我,同桌给你撑腰。”

沈醉觉得好笑,“谁能欺负我啊?瞎想什么?”

陈秧撇嘴,自顾自说,“别逞强了。你那难过都写在脸上了,我还看不出来吗?真的,你要是被欺负了,我绝对给你出头。你要是不想说,那我的,”陈秧停了一下,似乎不太好意思,声音越来越小,“那我的肩膀也可以借给你靠靠。”

陈秧吸了一口气,抬眼,歪头朝他笑,声音软软糯糯的,哄小孩般摸了摸沈醉的头,“沈醉醉小朋友不要难过好不好。”

如她所想,沈醉的头发真的很软。

沈醉一怔,课间很吵闹,身边都是叽叽喳喳的声音,陈秧的声音很轻,却依旧让他听的很清楚。眼前的少女似乎和多年前的小女孩重合了。她总有种魔力,能让即使身陷黑暗的他,也向往灯火通明处。

沈醉舔了舔嘴唇,声音低沉沙哑问,“那,同桌要怎么给我撑腰?”

陈秧得意的笑,小声说,“我啊,学过几年散打。”

沈醉闷声笑,“这么厉害,那以后我就靠同桌罩了。”

陈秧点头,向他保证道,“放心,同桌罩你一辈子。我呢,永远都是你的护盾。”

陈秧说完这句话,又从口袋里拿出了几颗大白兔奶糖,她拉过沈醉的手,把糖放到他的手掌心,“吃了糖,就不许难过了。”

陈秧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吃甜食,尤其是吃糖,糖慢慢化在嘴里,甜腻充满整个口腔,连带着心情都好了不少。生活那么苦涩,总要有点甜。

这次给糖她没有多想什么,不像上次是为了把他撩到腿软,就是单纯的不想让他难过,想让他快乐。

沈醉拆了一颗糖,丢进了嘴里,他其实没有难过,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又有什么再值得他去难过。不过既然装可怜能让陈秧哄他,似乎也不错。

-

李志伟坐在后桌,不过也把陈秧和沈醉的谈话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沈醉是什么人,臭名远扬的林盛中学校霸。

入学没几天,因为长得太帅,性格又冷冷淡淡的,林盛风云人物付素清,去跟沈醉表白,小姐姐呢,虽然跟陈秧比起来是有点寡淡,不过也是大美人一个,不同类型的美罢了。大佬冷笑了一声,直接叫小姐姐滚。

小姐姐在林盛中学可是被一堆男的当祖宗供着的啊,又有一个混社会的哥哥,哪咽下这口气,直接叫了几个哥们在放学堵沈醉,大佬淡漠的数了一下人数,脸上写满几个大字“就这?就这?”,好心提醒,“这么点人?再叫几个吧,不太够打。”

梁越秦礼林叶何词几个人被他装的这个巨大的逼吓到了,又是一个班的,善良的几人给他科普了一下面前几个人的来源,大佬面无表情听完,桃花眼眯了眯,“等会你们离远点。”

面前站着的几个男的看着他这副不在意“你们算个屁”的嚣张模样,和这欠揍的语气,一个男的手搭在沈醉肩上,拍了拍,“小老弟,刚来林盛就这么牛逼啊?你要么现在给清妹道个歉,这事就过了,要么就……”

李志伟现在都记得沈醉那时的样子,浑身上下都是冷到骨子里的狠戾,他似乎非常讨厌别人碰他,拍他的男的话都没说完,沈醉抓过他的手,往旁边一扭,另一只手一拳打在了他脸上,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又是一个过肩摔,一个180cm左右的汉子直接趴倒在地上。

旁边的吃瓜群众一个个目瞪口呆,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少年一只脚踩在他的背上,多情的桃花眼微勾,笑得温柔,漫不经心的询问,“牛逼么?”

“还要道歉么?”

被沈醉踩在脚下的就是付素清混社会的大哥,嘴里含糊不清的不停的求饶。旁边跟着来的几个被他的出手吓傻了,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

付素清在旁边直接吓哭了,“沈醉,你别踩了……”

还是秦礼提醒沈醉,社会哥的头在流血,他才嫌弃的收回脚,从口袋里拿出手帕,仔仔细细擦拭了自己的手几遍,“下次继续。”

跟着来的几个男的赶紧扶起他们的大哥,一直重复,“醉哥,不不不,不会有下次了……醉哥最牛逼。”

而现在,那个几下就能把人放倒,看起来矜贵温柔,实则暴戾狠绝的大佬,可怜巴巴的被一个女孩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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