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贰拾回合后,王旺望道心险些崩溃,生怕拖累了身后人的性命,急急惶惶欲要退却,那时有三位就登上了高台。
他们就站在王旺望的身后,由不得他不向前。
王旺望回过身来。
韩坤摆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笑嘻嘻地对他的这位发小道:“旺望,咱俩可是穿过一条裤子长起来的,说好了要当了不起的剑客,让整个江湖敬仰咱们,小西村的两位大侠万古流芳。你可不能被这一盘小小棋子吓住了脚步。”
刘以谦不容他推脱道:“下。”
宣纸鸢巧笑嫣然,略微歪着脑袋看他:“有我们呢,不怕。”
暖流荡漾心头,从未有过的盎然气力,从心肺处上涌,四散全身,这是王旺望生凭首次泪目,他体会到了私塾先生讲的。
人生贵相知,何用金玉钱。
黑军突发奔袭,滚滚战象直杀河岸边,杀得正在安营扎寨的骑河步兵节节溃败,白盔、白甲丢的遍地,旗帜抛却,作鸟兽四散。
压境之敌,二破其一,右岸局势暂定。
左岸,千人快骑涉水而来,连跨城关、河岸,锋芒尽显的捉向黑军步兵驻地。
撤!
王旺望高台下令,与青铜棋盘上,兵七平六,在硝烟的沙场,这便是传令兵跑死战马,生怕延误了军机。
黑军分出数股小队,巧设疑阵,建起饭锅热灶,迟滞敌军。大军有序后撤。
国争,谋士万卒子不换。
有三人背后相授,王旺望渐渐心思平稳。
有一军打着白王朝旗帜骑兵,从大本营底二路忽而行军,一马平川之下的关外,正是先前领命后撤的步兵营主力。
前有豺狼,后伺猛虎,又有城墙之上,严阵以待的守城白军,这营步兵眼看无路可逃。
正在这十面埋伏之中,这营待亡的步兵将领,却遥遥望见,最先追击他们的那千人骑兵,开始退潮般远去。
柳暗花明。
一骑飞奔而来,带来亲王令,这些将士不敢休整,转向往东方,又开始撤退。
就在他们离去不久,从大本营底二线遥追而来的精锐骑兵,无数双铁蹄踩踏在他们被十面埋伏时残留下的痕迹上。
全局双方,都在频繁地调动兵力。无数的计谋算计,联合着粮草队伍朝作河界集结,场面热闹非凡。
局势错综复杂。
“连环保,亲王保士卒,骑兵保亲王。对方的骑兵虽说同时盯着我们的士卒和亲王,然而无济于事,除非他肯兑子。”
韩坤渐渐也掌握了一些分析局势的本领。
“对方城墙高筑,骑兵城内就位,随时可以将我们的骑兵重创,我们却对他无能为力,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无视他。”
先前总是宣纸鸢为王旺望支招,一直沉默着的刘以谦终于说话了。
他放掉了一步一局域的计较,统筹的去观察全局,他发现原本大量兵力互相制衡牵引的河岸,右边线白子的亲王此刻显得突兀。
王旺望,宣纸鸢,韩坤看得久了,毕竟子力转换都是步步形成的,他们不易察觉,那名闲置的白子亲王,先前是有根之子,眼下却成了一位孤立无援的落魄亲王,战象可两步并作一步,杀之。
“象一进二,战象斩亲王。”
王室鲜血,洒在了他们自己的河岸边。
白王朝亲王,身死。
扛着黑王超战旗的战象,兵临无防城下。
或许是家园的大门即将被踹开,引来民众群情激奋,或许是白帝王要为血脉兄弟复仇,河岸边的大战,因为一名士兵的悄然消失,迅猛地爆发了。
中局扭杀的后果就是,白王朝的万里长城溃决崩塌,再也无法为其子民提供庇佑,黑子一方可长驱直入。
黑子五支步兵队伍全军覆没,双方骑兵城下对冲,最终当黑军战象介入战场时,双方骑兵同归于尽。
“亲王后撤,是否可以牺牲,换取对方的战象落入神箭手的箭下?”
韩坤提议道。
“不可,这盘青铜棋局不知道是否有幕后之人操控,还是前人所留的机关,但是可以见证的是对方棋力高深。”
“一番较量下来,我们虽然震碎对方城墙,然而我们国境之内,只有两名结伴的神箭手可以任意移动,帝王身旁,只有两名近侍了。”
王旺望确实进步不小,对于双方的穿插深入,他并没有因为攻破城墙而沾沾自喜,反而是更加冷静谨慎。
四人聚首,东西南北各占一角,开始进行最后的商议,从先前的战况不难得出,中局扭杀是子力大量消耗的时期。
那么赶在中局结束之前,务必要确认子力上的优势,这样才能在最后的残局中,走得更加从容。
短暂商议后,对弈继续。
黑子以计,借着躲避的由头,神箭手跨过城关,深入白王朝,借着骑兵为先锋,瞄准了敌方的一行连营。
连连发箭,连连毙命。
抗白王旗,战象破城墙,两方城墙壁垒尽皆无有,黑王超境内的神箭手,惨遭包围,战至最后一箭射出,黑王朝旗帜绑身,抡起战弓,喊杀骑兵而阵亡。
白军还计,近侍献死,帝五平六,使得一招骑兵奔袭,杀黑帝王近侍。
王不见王,黑帝王若是为近侍报仇,手刃了这支近在咫尺的骑兵,那么断送的将是整座王朝,为帝者,何尝不辛酸,不隐忍?
黑王朝帝王退却,帝五进一。
另一名近侍,也惨死在骑兵之下。丞相不躲不避,以血肉身躯,笔杆文人孱弱,诱敌来杀,献身换得白王朝境内,黑军横扫无双。
又是河岸边,血流漂橹,悲军一怒,血流千里,流水洗不净河面殷红。
战死者,不论生前如何,死后同沉。
望着眼前逐渐形成的残局,刘以谦不由得想起父亲,想起和平村,下棋尚且激烈如斯,真刀真枪的打仗,一定很不容易吧。
你们到哪里了呢。
我可不担忧。
儿子信你,怕老婆而不承认的男人,是万万不肯,让自己的媳妇受到一丁点儿伤害的。
许荣一,再见的时候,你还会再打不过我吗,一如小时候,不论你怎么长大,总是要矮我一寸。好不懊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