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主手上有一排牙印,这就让人彻底排除了容若是香主的可能。不过,我又有个疑问就是,香主是被蒙着全身的,可是谁又知道他究竟是真香主还是假香主呢?子清在这一方面会否说假话?如果他说了假话,他就可能有是香主的嫌疑。如果他没有说谎,那么他就不是香主,所以香主最有可能就是朗画师。
我从武馆离开,乘小贵的马车去了花间阁。到了花间阁后,我匆匆进了里院上了三楼。我先在门外看了看,里面并没有朗画师,但是两只聪明倒是在笼子里蹦蹦跳跳的。
我直接推门进去了,走到鸟笼子边发现两只聪明的喙竟然被细绳子拴住了。顿时,我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不好的念头:既然两只鸟儿是朗画师的宠物,那么自然而然地两只聪明就会在朗画师身边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话。因此,这也就是为什么朗画师会把它俩的嘴巴堵住的原因。
我将手伸进笼子,解开了两只聪明嘴上的绳子。它俩先后从笼子钻了出来,后跳到了我手臂上磨了磨嘴钳子。
我替大聪明顺了顺羽毛,问道:“大聪明,你知道香主吗?”
大聪明脱口而出:“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
我解释道:“不是相思的相,是香味的香,香主。”
小聪明争吵道:“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
我有些生气,“不是这个‘住’,是主,主人的主。”
大聪明飞到了空中,朝向门边喊道:“主人,主人。”
结果门开了,朗画师进了屋来。他见到我在此,很是诧异,而一边的大聪明仍然唠叨着:“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
朗画师关好了门,抬手就让大聪明停在了他手上。“我嫌它俩太吵,所以把他们的嘴巴给封上了。”他说着朝我走近,拿过小聪明后将它们俩又放进了笼子里。
这时,我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朗画师的左手上。令人诧异的是,他手上竟然真的有一排牙印。
朗画师见我神情凝重,笑说:“真没想到,今日你会来此。不如午膳,我为你做一次pasta怎么样?”
我故作无恙,将表情调整了一下,说道:“朗画师,你当我是朋友吗?”
这时,我看见了朗画师脸上的变化,他明显地顿了顿,才问道:“怎么问起这个?”
“如果你当我是朋友,那么就不要骗我。我不喜欢欺骗,也不喜欢被欺骗。所以,请你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好吗?”
“OK. You’re so strange today, what’s up?”
“It’s you, not me.”我说完后,朗画师的眉头忽然皱了皱,也许他不太明白我的意思,所以我又说道,“那我问你,你是不是武艺高强,对我有所隐瞒?”
朗画师坦然说道:“比起纳兰公子,我的功夫算不上高强。”
“但是比起寻常高手,你又算是高强对不对?”
“林夕,你到底怎么了?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不必转弯抹角。”
“好,那我就不转弯抹角了。开门见山吧,你回答我,你到底是不是香主。”
“香主?是什么?”
“你还不承认?”这几秒,我和朗画师的目光相对,他并没有迅速答话。
几秒之后,朗画师答道:“林夕,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你别装了。我只是想劝你不要误入歧途,否则,到时候就只有死路一条。”
“什么误入歧途,什么死路一条?林夕,你应该是找错人了,或者你什么地方理解错了。”朗画师显得有些从容,但也就是他这种从容让我不得不更进一步怀疑他。“香主是什么意思?”
“那你解释,你手上的牙印怎么回事儿?”
“被狗咬的。”
“狗?”我一声冷笑,将目光挪了挪,挪到了鸟笼子上。“哪儿的狗这么猖狂?你要是说两只聪明给你啄的,我还相信。”
“林夕,你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误会我了?”
“误会?怎么可能是误会?你伤了杜元嵩,又伤了容若,前两日还在街上差点儿伤了叶公子。我不管你是真的在假装不知道,还是在假装真的不知道,反正我过来就是提醒你一句,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如果你再敢伤害容若一分一毫,我一定不会饶过你。既然话已带到,那我们之间的友情便到此为止了。”我默默叹了一口气,转身边走边说,“从今往后,人生路远,你我再不相关。”
我离开了朗画师的屋子,他也没有再追上来询问。
我下了楼,到了里院,空中是聪明的声音:“意中人,从别后,萦后情怀。良辰好景,相思字、唤不归来。”
我对朗画师说的那一句话,让我再次想起了杜元嵩,当时我的原话是:江湖路宽,彼此各不相干。
而今,人生路远,你我再不相关。
我出了花间阁,迎面袭来温和的阳光和微风。后来,我乘马车到了布庄,去看看那一批衣裳现在如何了。
布庄老板在我进门后就迎上来笑道:“林姑娘,这些衣裳都有些奇怪啊,之后能好卖吗?”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老板给我拿了两套薄衫我过来,我将薄衫摊平看了看,对这里裁缝的手艺还是比较满意的。
“全部做完得要多久?”
“十来日吧。”
“行,那就十来日。能赶上月初吗?”
老板想了片刻,说道:“应该不成问题。到时候衣裳做完后,给您送到哪里去?”
“先放去香醉苑。”
老板诧异道:“香,香醉苑?”
“嗯,就是香醉苑。”我露出了笑容,“老板没有听错。这次就不去挤那寻常路了,咱们剑走偏锋。”
“林老板的意思是……用这些衣裳吸引香醉苑的顾客?”
“不完全是。咱们主要的目的还是把这些新的款式展现给大家看,让大家对衣物有一个全新的体验。香醉苑里都是美人,到时候看热闹的也就多了。反正除了香醉苑,我暂时还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展览。”
“梦红楼呢?”
“梦红楼都是唱戏的,那些唱戏的角儿大多都不易分辨是男是女,所以还是暂定香醉苑吧。我这次给你的画稿总共有六十张,所以到时候做出的款式就有六十种,也就是咱们到时候要在香醉苑请六十位女子。关于香醉苑对接的事情,你写信去黄府,让黄老板去香醉苑周转。”
“嗯,好。”
这时,萍儿在门外道:“小姐,奴婢看到黄公子了。”
“哦,那正好,你去把他请过来。”我笑了笑,走去了门口,旁边老板也跟着来了。“既然黄老板来了,那咱们就不必再写信给他送去了。”
黄尚拉着柳香白悠悠地走了过来,黄尚没有说话,柳香白却先开口了。
“林姑娘,好久不见。”
“嗯。黄老板有了美人,不会是只顾在街上荡悠显摆了吧?”
“那可不敢。我倒是想金屋藏娇,只是香香不情愿,偏要出来走走。”黄尚拉着柳香白上了几步阶梯,“林老板在忙衣裳的事情吧?”
“嗯,这边正在和布庄的老板说。”
“你倒是快些把名字想好,新阳街的楼房都给准备好了,就差一块牌匾。”
柳香白转头看去,轻笑了一下又转回头来了,我朝她刚刚看的方向瞧,来者却是容若。
我正吃惊着,黄尚开口笑道:“哎呀,来得正好!纳兰公子满腹诗书,不妨给咱们的新店起一个名字?”
容若走来牵上了我的手,“夕儿怎么想的?”
“我?”我回头看了看店子里那些衣裳,暂时也没有想出个眉目。我们几个进了店子,都打量着挂在墙上的新款式薄衫。
柳香白忽然笑出了声音,说:“林姑娘倒是别有风情呢。”
“呃……”我把容若扯到了一边,让他背对着墙壁,后又踮起脚尖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你不准看。”
“嗯,夕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黄尚耳朵灵,竟然听到了我跟容若说的悄悄话,打趣道:“纳兰公子不看一眼,怎么知道如何起名字呢?”
柳香白接话道:“四郎,你这话就不对了。纳兰公子才高八斗久负盛名,起一个名字又有何难?”
容若露出了浅浅笑意,没有理会柳香白和黄尚,转头对布庄老板说:“拿笔墨来。”
“是。”老板给旁边小厮示意,小厮就很快跑去了。
黄尚又笑道:“那就多谢纳兰公子了,这回又得仰仗您赐一副墨宝。还是老规矩,银子我直接送去钱庄。”
“不必了,这次我是帮夕儿写的。”
很快,笔墨拿了来,小厮将白纸铺好在了桌上。容若俯身在我耳边悄声说:“你不准看。”
我没好意地哼了一声,柳香白和皇上就凑到了桌子那边。随后传来的是黄尚的惊喜声:“妙!妙啊!纳兰公子不愧是才华横溢!”
我正要转头看去,容若就迎了过来,然后拉着我离开了布庄。
老板在后面说道:“东家慢走!”
我疑惑地看着旁边的容若,他一脸平静,笑颜没有任何波澜。不曾想,他手头的生意竟然是真的遍及了,布庄也是他的。
出门后,我们恰巧了遇见了朗画师,他看了看我们,我没什么表情,而容若只是淡淡一笑。
我没再多看,将目光挪远了。
从今往后,人生路远,你我再不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