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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宣太医,太医不去,我一个奴才有啥办法?奏报大王,大王不理,我还是个奴才又能怎样?孙奉喜一边哭,一边巧妙的辩解,回答可谓圆滑。

延皓狠狠瞪了他一眼,厉声喝道:“哼!你们素日的作为真的以为朕不知道?看在你平素小心谨慎的份上,朕暂且记下。你先回去,将行宫知道此事者全部监禁,封锁消息。若是让人知道丽妃故去之原因,哼,朕就把你五马分尸!滚!”

孙奉喜涕泪横流,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延皓这么容易就放了自己一条小命,赶紧叩头,赶着回行宫做安排。

延皓再三思索,亲自手书密信一封,遣人送往大楚王宫,将丽妃病故一事告知大楚王后云萝公主,邀请公主回大夏奔丧。

接着又发出一封国书给楚云飞,以国丧为由从江州撤兵,在距齐州几百里的滨州集结为第一道防线。

楚云飞对大夏撤兵没有任何不满,还派人送上大批金银珠宝以为抚慰,并回信说丽妃乃王后生母,朕有半子之责,将偕同公主同至灵州,祭奠亡灵。

基于楚云飞宠溺公主的事实已有两载,延皓对楚云飞深信不疑,一见大楚大王竟然还送了珠宝,不免收起了之前的担心,大大方方的收下珠宝。于是,按照大夏习俗,定于半月之后为国丧之期。

大夏忙着国丧的时候,萨云萝率领的南郑军前锋已又连下数城,终于和大夏主力在滨州相对。

而这边,为了讨好大楚王后云萝公主,延皓也将丽妃之逝升级为国丧,隆重举办。

大楚大王和王后携手驾临,在延皓看来,无疑是对天下人表态,大楚是大夏的姻亲,是盟友,只要有大楚做后盾,大夏就不会亡国!

但参政知事薄清光和兵部尚书席仲等人知道此事后,再三相劝延皓,大楚狼子野心,在大夏被人逼到大门口之时并不出手相助,却为奔丧而来,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大夏已被南郑反军搞的筋疲力尽,如果楚云飞在此时有什么异心,大夏无论如何都无招架之力。

面对朝中大臣的劝阻,已从大楚得到诸多好处的延皓认为他们实在是杞人忧天,如果楚云飞有此心思,在大夏退兵之时就可以趁机而入趁火打劫,何必要等到现在呢?

于是,安排了隆重的国丧仪式,没有丝毫疑义的将大楚大王和王后旌旗飘扬、威仪赫赫的御驾迎进了灵州城内。

楚云飞和云萝公主都是一身黑色冠冕礼服,二人携手,走进了铃兰宫铺天盖地的白色之中。

在灵前行了大礼,云萝公主身体微微有些发抖,脸色苍白,一旁楚云飞很是体贴的扶着,面具下只看得到一双蓝眸清冷如霜。

延皓涕泗交流十分哀痛的模样,颤抖着声音对云萝公主说道:“御妹,都怪为兄忙于国事,照顾不周,母妃她久病缠身,去的令人痛心啊……”

“母妃福薄,不怪皇兄,皇兄辛劳国事,有些事也无可奈何。”云萝公主低着头轻轻说道。

延皓闻言心中大喜,又装模作样的干嚎了几声,而后假惺惺的拭擦着脸上好不容易挤出的两滴眼泪,请楚云飞和公主到偏殿歇息,之后安排晚宴。

丽妃大丧,公主哀伤,所以晚宴上既没有歌舞,也没有了雅乐,气氛低低沉沉,连延皓都喝得只想睡觉了,楚云飞却一直没有想结束的意思。

来者是客,更何况是赫赫有名的大楚大王?人家客人都没有尽兴,自己作为一国之君怎能离开?延皓无奈,只得强打精神做陪。

一个大楚的内监悄悄走进来,在楚云飞耳边低低说了几句,楚云飞眸光一闪,随即微微颌首,看了延皓一眼,挥退内监,然后看着延皓冷然说道:“王兄对丽妃之哀思,令朕极为感动。不过,朕有一事不明,还望王兄解惑!”

昏昏欲睡的延皓只得再次打起精神,努力睁大那双酒色过度的眼睛,看着楚云飞客气的应道:“大王请讲。”

“据说丽妃生前居住在铃兰殿,可朕分明看到铃兰殿是一片大火后的废墟。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丽妃之故另有原因?或者说大夏有焚烧逝者居第的习俗?”面具下那双碧蓝海如鹰一般犀利的视线直直盯着延皓。

延皓心里不由一沉,没想到楚云飞会提起这件事,愣了一下方道:“丽妃逝去,宫人哀伤,一个内监守灵时不小心碰倒烛火,故而……”

“哼!王兄可真会编故事!朕听说的可不是这样!”楚云飞冷哼一声,缓缓放下手中杯子,冷冷说道:“公主乃朕之王后,其生母便是朕之泰水,王兄不看在我夫妻的份上予以照顾也就罢了,居然还丧心病狂将其害死!延皓,你真是令朕刮目相看!”

“啪”一声,手中的玉杯落地而碎,延皓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楚云飞,连忙问道:“你!你怎么这般血口喷人?如果是朕害死,朕为何还要请你来?”

心中有些慌乱,延皓暗暗看了看两旁的卫士,暗暗思道,楚云飞,就算你大楚兵马强盛,铁骑天下无敌,那又能怎样?这好歹是我大夏的地盘!就算动起手来,朕也不好怕了你……

“请朕来,不是说你心中无鬼,而是大势已去,残局难收,希望朕能助你一臂,可是这样?”楚云飞鄙视的瞄了他一眼,似明了他的想法一般,也扫视了眼两旁的侍卫,依旧冷冷的说道。

“你!”延皓气极,知道楚云飞嚣张,可他现在在大夏的土地上,也太过放肆了,又看了看一旁蹙眉无言的云萝公主,“腾”一声起身指着他怒道:“楚云飞,不要太过分!天下人皆知我们可是姻亲,朕的御妹是你心爱的王后,难不成你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趁机袭占我大夏?”

见楚云飞只是端杯慢饮,并不答话,延皓接着说道:“再说,这里可是朕的地盘,是大夏的地盘,若是真的翻了脸,还不一定是谁吃亏,大王你说呢?”

闻言,楚云飞“嗤”地一声轻笑,指了指那些执戟的侍卫,语气轻蔑的说道:“就凭他们?哈哈哈,延皓,你高估自己也就罢了,也未免太小瞧朕了。你往外看看!”

正说着,一个大夏的侍卫统领从外面匆匆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延皓面前,又小心的看了看一旁的楚云飞,结结巴巴的说道:“禀……禀大王,大楚军……大楚军他们……”

延皓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大惊失色的抬头看着楚云飞,眼里恨的冒出火来,指着安然处之,悠然自饮的楚云飞骂道:“楚云飞……你,你这个狼子野心的东西!朕真心实意请你来,你……你居然……这般无情无义,朕看你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哈哈哈,”楚云飞仰天大笑,而后慢慢放下手中酒杯,慵懒的抬眉看了看他,语气平淡的说道:“王兄大势已去,国土尽失,还说这些闲话干什么?”

“你——”延皓气的险些晕过去,发出一个字后再说不出话来。

“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哈哈哈,”楚云飞又是一阵大笑,面具下那双碧海蓝冷冷扫过延皓的脸,淡淡说道:“不劳王兄费心。大夏大王将朕的岳母大人逼死,朕心爱的王后为之痛不欲生,朕实在于心不忍,无奈之下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样的理由可交代的过去?”

“你!”延皓头晕目眩的站在原地,连忙扶住案几才没有摔倒在地,大楚大王一怒为红颜已有过一次,这两年来所做无人不信他宠爱云萝公主,就算再次为了自己的王后出兵,不但不会遭人唾骂,还会落个痴情不改的好名声。

延皓终于明白楚云飞的真正目的,他根本就是打着宠爱云萝公主的名号来一步一步蚕食大夏,抬眼看着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的楚云飞,延皓气狠狠又心有不甘的问道:“楚云飞,朕和你近日无怨远日无仇,你何苦要这样苦苦相逼?”

“是吗?王兄认为和朕无冤无仇?”楚云飞仰头喝下一杯酒,冷冷问道。

延皓闻言,有些惊异,又有些莫名其妙,他这话是何意思?难道自己与他有仇?

看着延皓茫然的眼神,楚云飞冷冷一笑,突然伸手摸向面具,气氛骤然冷凝,延皓的心也一下子跳到嗓子眼,似乎面具下的那张脸是自己不愿看到的,甚至有了一种想逃的冲动。

“那请王兄好好看看,朕是谁?!”话音刚落,“啪”一声,面具被重重的摔在案上,一张线条冷硬,极具男子气的脸,一双蓝如碧海青天的眼睛!

延皓惊恐的看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脑中急速的飞转,随着记忆的逐渐清晰,眼前的那张脸对他来说也愈发的恐怖,终于,记忆定格在两年前的某一天……

“啊!”延皓直直的盯着那双碧蓝海,而后发出一声惊叫,直直倒地,竟是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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