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间的印记突然开始发烫,似乎要跳出来般,在额头闪烁着白芒。
朝赋捂上额头,眼神向下一转,隔着薄薄的被子,散出一股黑色雾气,苏亭洄瞬间汗如雨下,眉峰紧蹙,他的神识是清醒的,却怎么也无法醒来。
朝赋额间被这黑雾激的越发激动,朝赋要掀开被子查看,却被苏亭洄攥的死死的,嘴中仿佛还在呢喃,朝赋贴近了听:
“别......别看!”
他这样三番两次阻拦,越是惹人怪异,她昨日看到他时,周身围绕着浓郁的魔气,但她如今灵力运转正常,却丝毫未被侵蚀。苏亭洄在汤泉给她渡了什么东西,莫非就是魔气?
朝赋要扯开着团被子也是难,等等?用仙力化物。
朝赋一想到这点子便上手实用了。她先一变幻,结果被子变成了石头,她分明想的是一朵花啊,朝赋再变,石头变成了一根野草。
算了这样也行,这样想着朝赋便也作罢了,将野草从苏亭洄手中抽出。
苏亭洄的丹田处散发着浓郁的似魔气般的黑雾,朝赋连忙搭上苏亭洄的脉,这股气息与上次的山洞中的极为相似。朝赋将苏亭洄放平,将丹田四周的穴位封住。幻出枯吟,就地而坐,朝赋按着《伏魔清心咒》开始弹奏,没想到这魔气比上一次要弱上许多,半曲未完,便被镇压下去了。
朝赋大概能猜出了,恐怕这是一种毒,潜伏在苏亭洄体内千年之久,不定时会发作,但现在的毒明显没千年后那么强势。
朝赋找遍房间也找不见毛巾或绢帛之类的物件,突然忆起苏亭洄曾给她一方帕子,从虚空中拿出,浸水拧干,替苏亭洄将汗渍擦去。
朝赋心事重重反倒困了,确实,很久没好好睡一觉了,近在咫尺的床榻,看着“不省人事”的苏亭洄,便轻手轻脚的侧躺在床沿和衣而睡。
“朝赋......回来吧......沈朝赋,回来吧”
一片虚无中,仿佛有人在呼唤她,她分辨不出男女,但她却是有被召唤的感觉。
“沈朝赋......快回来吧,沈朝赋,快回来,快回来。”
那声音不绝于耳,回荡不息,朝赋只感觉胸口越来越沉闷,反倒越发清醒,猛一睁眼,就是苏亭洄的面容,眉目带着关心与焦急。
“我......”
“方才姐姐是在梦中被什么东西困住了吗?”
朝赋额头有薄汗,点了点头,此刻天已微亮,苏亭洄拉起她。她还有些混沌,这恐怕不是个简单的梦,一日不找到凰女,她一日无法心安。
辞衫说让她一定要拿到屠魔山那枚丹药,难道就是元初丹么?
*
“及巳大人,臣下尽力一试,但此女的神识强硬,实在是无法进入她的神识。”
“是何修为?”
“六阳境中阶。”
“你呢......?”
那声音有些颤抖了,道:“大人,臣下已有预感,不日便要突破六阳境巅峰,晋为日月境初期。”
一声冷笑低低传开,紧接着便是骨头血肉混杂的声音,“没有结果的事,就是废话。”
*
朝赋:“我想去屠魔山。”
苏亭洄没答话,牵上朝赋的手,走至一面水纹镜前,侧手将朝赋束发的发带扯下,朝赋被按到椅子上,还有些懵。
“帮我梳头发?”
苏亭洄幻出一面木梳,似乎有些时间了,木头有些泛黄甚至分布着极细的裂纹。
“姐姐的发式很奇特,我知道姐姐不喜欢道观的发式,想学学,帮姐姐梳。”
木梳顺着及腰的长发在苏亭洄手上灵活的变换着,不过一会儿,一模一样的发式便梳好了。
“我知道姐姐想找什么,但那根本不存在,或者是虚构的,亦或是......暂时不存在。”
她也不清楚凰女是否真实存在,“就是现在,会有一位凰女来统治虚空及大陆,她误服下了元初丹。洗去神籍,永堕为魔。”
苏亭洄将木梳交给朝赋,朝赋看着手中的木梳,摩挲着,仿佛木梳中留存了许多回忆。
“我陪姐姐一起。”
朝赋也不知是何心情,总觉得心头闷的慌。
屠魔山并不太大,只有几个耸起的山峰和连绵的小山丘,不过是个仙家福地,仙力充沛。最高的峰上云雾缭绕,修仙,即可直接立于云上,无需御剑。
朝赋已可把控仙力的使用,但一路上还是苏亭洄直接带她到了屠魔山之上。
缓缓落下,这最高的峰上,竟是一座小型道观,不过更像是道观内的居所。
台阶上一道飞溅的血迹,朝赋上前用手一抹,即将干了。但还未全然干透,朝赋率先推开门,内里还是十分洁净的,色彩几乎没什么起伏,素的不行。正中一座高殿吸引了朝赋的注意,朝赋却莫名犹豫是否要进去。
门口有血迹,而观内却一尘不染的样子,唯一可能有猫腻的便是这座高殿了。
朝赋定了片刻,手扶上门,“哗”的推开,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入眼的一片血红是什么,便被苏亭洄从背后捂住了眼。
朝赋被引着退了出来,她听到了关门声,苏亭洄放下了手,朝赋看向透着诡异的高殿。
“别看,脏了眼。”
“但元初丹可能就在里面。”
朝赋的眼澄澈而明亮,苏亭洄遥想到那段日子她的眼不再亮了,充满了死气沉沉,纵然知道她什么都忘了,但他会怕,在她面前,他从来没有肯定。
“里面是师尊。”
朝赋并不知道什么师尊,但有一种心情,驱使她进去看,“或许我能承受呢。”
此刻还能有几分发自内心轻松的笑,但当朝赋推开门,看清了里面的一切后。不由屏住呼吸,后退一步,生硬的撞在苏亭洄肩上。
高殿之内,入目正中,一具尸体,一分为二。自腰分为两半,腰之上,被桌子腿自脸正中央钉穿,挂在墙上正中,腰之下,两条腿被活生生扯开,血肉撕的不均匀,一半耷拉在旁,脚掌被钉在地上,最上面则被插了两根蜡烛,分别放置在上半身两旁,蜡烛燃了一半便灭了,蜡油凝固在腿上。
朝赋深呼了一口气,或许是修仙之人的尸体长久不腐败,屋内并没有什么腐败的味道,但视觉冲击却让人望而却步。
这面墙后还要一间屋子,全石砌,正中是鼎炼丹炉,应该是长久炼丹,并没有积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