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炼丹二字,李旋总算是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了,上前拽起朝赋,朝赋双眼倦的发酸,被李旋带到正殿前的空地上,一尊炼丹鼎立在正中。
朝赋瞬间清醒了些,方才她从后花园的门进来,没走正大门,自然没看见这东西大概得有一个李旋同高,四个朝赋同宽。
李旋:“皇上命人送过来的,叫颂道玄鼎,给你炼丹用的。”
朝赋眉头微蹙,围着鼎走了两圈,无力的将手靠上去,“问题是......”
朝赋双手一摊,表明意思。李旋则幸灾乐祸的样子,道:“还是想象这玩意这么搬进去吧。”
朝赋摇头,这前殿这么空旷,反正她也没用处,就放在此处挺好。
“就放这吧,反正我是不要炼。”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短促的轻敲声,朝赋走去开门,门外一位面容姣好身着青绿色宫装的女子站在门外,身后跟了个婢女。
“是陈嫔小主吗?”
叶宜弘把这事看的挺重,连着对后宫的主子也不得称娘娘,一律称小主。
陈嫔行了规规矩矩的礼,恭敬的喊了一声“国师娘娘”。
朝赋将她半下的腰扶起,道:“小主进来喝杯茶吧。”
陈嫔礼貌的笑了笑,示意朝赋先行,她们跟着就可。朝赋领着陈嫔进了正殿,陈嫔此刻也是有些诧异,方才五行台上风姿绰约,眼下盘的发髻被发冠扯的有些凌乱,前额散了些发丝。外袍被脱下,眼下身上着的是红色的中衣。
朝赋用灵力沏了杯茶,递给陈嫔,陈嫔则是双手缓缓接过,一举一动都显的中规中矩毫不愉悦,让人看着很是舒服。
“昨日宫里的猫儿贪玩扰了国师娘娘清修,妾特来请罪。”
说罢便要跪下,朝赋上前抵住她的膝,李旋上前拉起陈嫔,陈嫔垂眸,有些不好意思,道:“是妾鲁莽了,不知这位是?”
问的是李旋,朝赋道:“远房表姐,李大旋。”
李旋被自己之前随意取的名字逗笑,忍笑道:“陈嫔小主安好哈。”
目光被陈嫔头上的花钿所吸引,凑近了些,陈嫔也轻仰额头,好让李旋方便看,李旋看完不忍赞叹:“好漂亮的花钿妆,这是...”
“梅花。”
朝赋也不知为何她就脱口而出了,陈嫔也是微微一笑,“是梅花。也叫暗香美人面。”
李旋:“暗香美人面,有梅花香吗?”
陈嫔笑着点头,又转向朝赋,朝赋若有所思,陈嫔与李旋连唤了好几声才回过神。
陈嫔:“国师娘娘可是身子不适,那快些歇息吧,妾就不叨扰了。”
“并非,只是觉得这名字似曾相识,却又从未听闻过。”
陈嫔半起的身子又缓缓坐了回去,看着朝赋的脸,细瞧了好一会,复而开口:“妾冒昧,国师娘娘与妾的一位故人十分相似。”
朝赋也不知她这番话何意,接下话,道:“小主的故人应当也是位与您一般恬静的性子吧。”
陈嫔淡笑着否定了,望向朝赋身后的窗外:“妾从前盼着她能有这般安然,现在,只盼她还在便好。”
想来她口中的故人已然是不在这世上了。只是她额间的暗香美人面,她瞧一下,心口便微疼,她总感觉在哪见过,可却丝毫想不起来。恐怕是留了后遗症,现在连梅花都无法正视了。
“国师娘娘可对这暗香美人面有兴趣?”
陈嫔的话让朝赋有些猝不及防,可她确实极有兴趣,想了解透彻,来顿悟心中那股郁闷。
“妾冒昧,不如让妾为娘娘画上这暗香美人面?”
李旋则是一脸看好戏,道:“朝赋试试啊,你长这么好看肯定很配!”
“好。”
李旋本想只起个哄,按朝赋的性子应当是不会做这种事,没想到?赶忙一把拉起朝赋,将她按在梳妆镜前,转头对陈嫔道:“陈小主,快来吧。”
朝赋总觉得有种待宰羔羊的既视感。
“小眉,将殿中的朱砂取来。”
婢女跑回了殿去取朱砂,陈嫔拿起梳篦重新给朝赋绾了发,朝赋没见过这样的发式,李旋也没看见过,聚精会神的看着绾发的过程
“这是?”
“是椎髻,妾家乡的发式,不过早已失传了,这是妾根据一些残宗卷谱琢磨的。”
应当失传许久了,一个发式,想要彻底消失于世间得有近千年。
李旋看的眼花缭乱的,带着崇拜意味道“在当时应当很时兴吧?”
陈嫔的手顿了顿,又马上继续动作,轻声:“非也,当时只有特殊的人才能梳。”
此刻婢女已将朱砂取了来,朝赋对梅花香十分敏感,离她还有些距离时她便闻到了寡淡的梅花香。
“是加了梅花瓣吗?”
“都说闻香识女人,国师娘娘这算是什么呢?”
朝赋勾了唇角,陈嫔靠近了些,用珠笔沾了些许朱砂在笔尖,额间绘以朱砂,笔尖描摹着瓣瓣梅花的轮廓,娇媚的朱红点汇在雪白的额上,衬的朝赋冰姿玉态。
陈嫔面上露出一抹欣慰与满意,朝赋看着陈嫔带着欣慰的笑,心下奇怪。莫非是欣慰她没把暗香美人面毁了?她莫名的对这位陈嫔想亲近些,可能是她这与世无争般的性子吸引她,相处的让人舒适。
李旋有些看呆了,指尖戳了戳朝赋的肩,“又发什么呆?你最近怎么老喜欢发呆!快看快看,多好看啊,我就说很配你嘛!”
朝赋看着铜镜,有些微凉的指尖不由抚上额间的玫红,应是刚画上去,朱砂还没干透。陈嫔想阻止却是来不及了,朝赋轻碰,不小心划开了。
却平添几分疏狂。
看着这一幕,朝赋脑中飞速闪过一些看不清的画面,仿佛冲破桎梏汹涌而出,随即脚下一软便要倒下。
李旋上前一把捞住,面色焦急又迷茫的,道:“朝赋?朝赋?”
......
朝赋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的一切仿佛就在眼前,真实无比的一帧一帧呈现。
*
“把这挂高一点,对!往右一点!好,就这!”
“难得观里这么热闹,总算不是清一色黑灰白了。”
“这彩带怎么是紫色的,真俗气!”
“她不过才来一百多年,还不是仗着最小师尊宠她!秦桑师姐资历哪是她能比的?”
被众人围着的女子虽说是个美艳的,却透着算计刻薄,与灵霄观中的古朴雅致显的有些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