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些不那么开阔或看起来可疑的路口,张道衡便开启慧眼来探查动静,慧眼像是个红外线成像仪,能看到活尸散发出的韵气。
实际上它并不具备透视的功能,能够提前发现,因为韵气是发散的,好像墙角燃着的火堆,虽然看不见火焰本身,火光却看得见。
活尸的韵气很奇怪,是一种脏脏的紫灰色。记载中没有任何一种东西会透出这样的韵气,人是红色或红橙色,而僵尸在三界六道之外,是没有韵气的。
紫色在道门中被视为祥瑞之气,所以有紫气东来这个成语,活尸这种东西怎么会透出紫色呢?
张道衡之前没对汤静透露过慧眼的事儿,也没在她面前路过会障眼法的本事,这会儿他不刻意隐瞒,只要慧眼看见了,便提醒她注意。
“前边儿三个...”张道衡轻声道。
汤静心道:“怎么知道是三个?”
不等她开口问,三头活尸便听到张道衡故意弄出的动静,跌跌撞撞的从墙那头儿绕过来,千澜剑划出几道漂亮的弧光,感染者顷刻间尸横就地。
克服了恐惧感后,张道衡处理这样儿的小场面愈来愈得心应手,动作漂亮的像是武侠电影。他说自己会武,汤静只当他是小时候上过武术班,哪想到这么厉害。
“你出剑可真...”一个帅字儿吐到嘴边儿,被汤静强行咽了回去,转而道,“看着可真厉害。”
张道衡卖弄本事,刷刷刷,前后左右挽了四朵剑花,跟着看也不看,咔嚓把剑甩进了剑鞘。本以为汤静会是个星星眼的仰慕表情,谁知人家哼了一声:“说你胖还喘上了。”
张道衡弯弯嘴角:“别的本事我都稀松平常,唯独剑法上多下了点儿苦功,悟性也较其他方面高一点,是最得意的本领。”
汤静道:“你还有什么其他本领?”
张道衡说起过去经历时,略去了道法方面的没谈,解释起来太过麻烦,只随口道:“很多呀,比如...”
他想白话“医卜星相、天文地理”那一套,然则天文地理他都没研究过,“医卜”二字也拿不出手,唯独相学稍有钻研。可是相面一道入门容易,精通必须有人指点,加上他自己也没甚用心,成就更是有限,只好心虚道:“只相学还凑合一点...”
他本想说点儿被的把话题带过去,汤静却不放过他:“那你给我相相。”
张道衡躲不过,无奈对付着瞧了瞧。其实汤静这张脸并不是那么假小子,下巴有点儿短,只要脸上肉多一点,便是个彻底的圆脸。在各路网红锥子脸盛行的时代,张道衡其实一直对这种圆脸蛋儿的姑娘更有好感。
要不是剃了个短头发,穿着中性化的衣服,其实很容易看出来是个小姑娘,她眼睛不大,眉毛很有特点,浓密紧蹙,相学中眉毛代表着“情缘宫”,张道衡:“你转过身去。”
汤静依言转了一圈,问道:“看出啥了?”
张道衡:“你从来没处过对象吧?”
“呸!”汤静啐了一口,“你才是。”
张道衡坦然道:“我是没处过啊。”
汤静拿这种厚脸皮的没办法:“看脸还能看出是不是单身狗?”
张道衡摆出一副最正经的表情:“相书上说,’眉锁腰直、颈细背挺’的,多半儿是...是没偷尝过禁果的,书上说的啊,不我说的。”
汤静脸一红,哼道:“就看出个这,我看你也是...也是臭流氓。”
张道衡心说:“这铜宁营地不知道是什么风水,进去一圈儿这丫头和变了个人似的,经常生气,捉摸不透。”
因为这事儿一打岔,汤静便忘了问他怎么知道墙后有三个感染者的事儿。两人再向前走一段儿,转过一个弯角,想到会吓得猛然退了几步,俩人在城里感染者活的死的没少见,汤静还从未见张道衡吓成这样。
她跟上来看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辆残破的奥迪,整个车的上半部分融化掉了,像是根儿化掉的雪糕,轿厢里只剩下两条腿,半个腹腔倚在车门上,已经烂透了。
张道衡大着胆子贴近看了看,又弯下腰瞅了瞅车底:“我好像知道他们为什么在房子上刷漆了。”
具备腐蚀性液体的活尸...
现在还不知道这类感染者有什么特征,以张道衡的猜想,应该是落单的个体、身形应该也比较小,他见识过活尸的力量,寻常轿车的门完全可以暴力破坏掉,干嘛选择这样费力的方式呢?
不知道这恐怖的玩意还在不在附近,他拉起汤静便走,直到两个街区外,听得汤静微微有些气喘,才放慢脚步。
路边儿有家“东北铁锅炖鱼”,张道衡灵机一动:“在这儿等我。”
事发时饭店应该还在营业,食客们发现大事不好跑光了,锅里还炖着鱼。张道衡随便揭开一个盖子,里头的残食已经烂的没有味道了,白色的霉菌顺着锅壁蔓延到盖子上,他抽了张餐巾纸擦落霉菌,掂掂分量,对女孩子来说似乎沉了些。
张道衡钻出来说道:“不大趁手,先凑合凑合。”
汤静接过锅盖:“有事儿我给你挡着。”
“用你挡呀?”张道衡笑笑,“挡好你自己,就是帮我大忙了。”
汤静本想驳他一句,话到嘴边,又没有反驳的底气,张道衡说的不错,自己纯是个拎包儿的添头,别拖后腿儿就算帮大忙了。这样的人营地里一招一大把,只要能拿出点儿吃的,有的是人愿意卖命。
汤静又有点儿怀念起刚认识张道衡那段日子...
这一晚,张道衡在小本子里添上了新感染者的记载,因为没见过本体,他那幼稚园级别的绘画技巧派不上用场,只写了短短的一行字,然后起个名字。
“叫什么呢,口水怪好不好?”张道衡问。
“怪恶心的,叫喷壶精得了。”
“这么萌?不好吧。”张道衡写了个喷字儿,又划掉了,“叫腐蚀者吧,听着还挺科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