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张脸能勾引人吗?
男生女相……也不是用来这样使用的吧???
新烛机械的转过头去,看着胡子拉渣的颓废中年老男人,开始质疑自己的审美……
这大概是反讽吧?
新烛不由在心中为元睿点了根蜡烛,随后便在想师父该怎么从这个尴尬的高台上下来。
岂料他半点尴尬也无,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紫晶瓶,抿了抿唇,仿佛元贞话是理所应当的赞美。
“这是什么。”
门内的元贞冷笑一声。
“明知故问。”
可他顿了半晌,依旧还是解释道。
“化神蛟丹,淮婴托我给你的,为了屠蛟她身负重伤,短期内不会出关,你好自为之吧。”
化神蛟丹……
元睿闻言,指尖冰凉。
淮婴……所以,你还没有遗忘我吗……
他捏紧了紫晶瓶,沉默不言。
“还有,介子境域里的无根水快用完了,你再去弄一些来。”
“………”
元睿眼中的柔情烟消云散,闻言对着木门怒目而视,那灼热的目光,简直就要将那木门射穿。
被别人运走百来缸,还好意思找我要!
真当去趟鬼界是串门儿吗?!
但他控制伤势还需要元贞炼制的丹药,无根水作为药引,缺之不得。
于是他只抿了抿唇,道了一声“知道了。”便转身离开。
只是他方才踏离一步,茅草屋的门又猛然被踹开,门内的元贞定定的看着元睿,像是极为愤懑不爽,随后一扬手,一坛巴掌大小的白玉酒坛便向他丢去。
元睿仿佛背后长眼,反手接住,随后直接拍开上头的封泥,潇洒转身蒙下一口。
随后他遥遥对着元贞举起酒坛,就像是在与他举酒庆祝。
元贞的脸色不由变得更黑,转而瞪向新烛。
就在新烛觉得他莫名其妙的时候,方才听元贞这个美男子说道。
“离这个渣男远一点,他从不做没有目的地事,带着你没打什么好心思。”
语罢,他便又“彭”的一声摔上了门。
元睿的目光沉了下来,暗藏在袖口的食指微微蜷缩,可他什么都没有解释,径直离开了酒肆。
新烛连忙小跑着追上他,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只是她想不通,便就不再去想了。
毕竟一个人要是连一点利用的价值都没有的话,那该活的多失败呀。
可元睿却觉得这样的沉默有些让人觉的心口酸涩,他不喜欢误会,也不喜欢猜疑,于是他停下了脚步。
他突然的停顿,让跟在他身后的新烛没有防备的撞在他的后背上。
她吃痛的退后了两步,捂着脑袋“嘶嘶”抽气。
太倒霉了,怎么刚好就撞在剑上!
元睿却是转过身来,依旧沉默的看着她,没有问候她是否需要帮助,也没有对她伸出援手,只是这样安静的看着她。
他的身后是无尽的田埂,脸颊上是几束随风飞扬的毛躁碎发,浓黑如泼墨的眼眸里是流转的欲言又止。
新烛总是觉得他的这双眼睛和他的整张脸格格不入。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脸,却突兀的长了这样一张充满灵气的双眼。
这灵气里仿佛充斥着张扬与自傲,甚至还带着一些肆意不羁,但这些锐利的神采又被浓重的悲伤与苍凉掩埋,藏的太深太深。
“你不问我对你怀了什么意吗?”
他这般问的时候,新烛方才从他眼神的深渊里拔出来,微微一愣后笑着反问道。
“嗯……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吗?”
她的回话颇有些俏皮,像是对这答案并不在意。
元睿沉默了一瞬,似有认真思考过。
“会。”
可随即新烛却又转而莞尔一笑。
“那你说了,就一定都是真话吗?”
元睿又沉默了一瞬,随即像是想通了什么,同样咧开嘴角,肆意的笑答。
“不会。”
“那我还问你做什么。”
新烛就知道他会这么回答,怂了怂肩膀率先继续往前走去。
元睿闻言再沉默了一瞬,随后望向她逐渐远去的背影,认真的说道。
“至少,我会说一部分真话。”
虽然只是一部分,但那至少也是真话,至少我也曾告诉过你我的权衡利弊,至少以后你可以有所防备。
“那还是不要说了。”
新烛灿烂的笑着,随后跳着转过身来,双手交叠在自己的脑后,看着元睿倒着往后走。
“我知道你不会害我就好了,要什么你就拿去呗~
反正我这条命也是你救的,就算要把我的命拿走,你也大大方方的拿就好了,多活这几年也算我赚到了。”
连命都可以给吗······可是有的时候,体验了高处不胜寒,再跌入泥沼变为蝼蚁,会比死亡更让人觉得生不如死。
元睿暗藏在道袍内的双手紧握成拳。
蠢货……
他的眼神越发晦涩不明,他像是鼓足了勇气,可随后勇气又被击散溃败,反反复复,终究还是不清不楚的对新烛说道。
“无论你信不信,我没想过要你的命。”
他难得一见的十分郑重,重复道。
“从未。”
他见新烛要说些什么,可又怕她真说了什么自己又会心软,控制不住将一切都告诉她。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于是他连忙出言打断新烛,沉声说道。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等以后时机到了,我会给你一个完美的解释。”
新烛其实并不在意元睿到底要利用她什么,毕竟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一无所有还一贫如洗………着实没什么好利用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好像用在这里也不太合适,反正就是自己啥都没有,说两句漂亮话也无所谓叭。
只是她此时又有些好奇元睿到底要对她解释些什么,好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发光点”。
于是她摸着肉嘟嘟的双下巴思索着问道。
“那什么时候是您说的那个时机?”
元睿看着她的目光很复杂,带着几分期待,又带着几分逃避。
她的眼神太干净,干净到就像是只嗷嗷待哺的幼兽,让人不忍心对她下手。
他终究还是错开了与她交汇的眼神,低沉的声线略有沙哑。
“等你结婴的时候。”
结婴?是指进阶元婴期吗?
新烛疑惑的看着他,随后逐渐生气起来。
她怒目圆瞪,腮帮子鼓的像河豚。
“你既然需要我结婴,那你怎么还教我教的这么不走心?!”
元睿被问的一噎,随后略有别扭的咳嗽了一声。
“是你太笨了。”
他说此话的时候语调有着明显的尴尬,即便新烛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他是在顾左右而言他。
于是新烛气鼓着一张脸,双手叉腰,不知哪儿学来泼妇骂街的架势,没好气的骂道。
“哪有在这个时候骂人的!我是真的想帮你。老忘八端!我现在都没感气,怎么修炼!”
新烛气鼓鼓的瞪着他。
“明明就是你从来就没有好好教过我!还骂人!”
“嘿?!来劲了?”
元睿拍了一掌新烛的脑门儿,直接将她一个屁股蹲跌坐在地上。
泼妇骂街谁不会,都是做一辈子人,休想我看你年纪小就让着你。
元睿单手叉腰,拂尘指着新烛的鼻尖眯着眼睛威胁道。
“好好教你,你早就……”
就修为全失,便成一个废人。
元睿终究还是没能将后半句话说出口,拂尘一扬,劈头盖脸的扫过新烛的面门,沉默的负手离去。
让这一切都晚一点不好吗?
拥有过通天能力的人失去修为,就像是百战勇将只能卧病在床,留着性命又有多少意义呢?
元睿神色复杂的回首看了她一眼。
“蠢货!”
他转身离开,背影有几分萧瑟,可他感受着自己体内逐渐干涸的经脉,一股惶然失措的恐惧又为他的心脏拢上一层阴霾。
”你怎么又骂人,你礼貌吗?”
新烛骂骂咧咧的追上他,随后又在他耳边叽叽喳喳。
可元睿没有再给她答复,任她怎么询问,都套不出半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