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雨林中的空气很是清新。有许多知名不知名的小鸟儿,在啁啾欢唱,那鲜活的生命气息,让人很难相信,昨晚,这个客栈里,几乎就是一座被死神占领的坟墓。
睡了一觉的连翘,神清气爽的醒来,她身旁的两个男子也随之起身。
抱起也已经睁开眼睛的青羽,连翘在他粉嘟嘟的小脸颊上,大力的亲了一个。随即对了身旁的两个男人笑笑,领先从房顶上跃了下去。
房间里的众人也已经醒来。连翘将青羽交到凌的怀里。她自己则转身进了厨房。
昨晚发生的事,并不能打断他们的路程。对于下面将要发生的事情,连翘可是起了很浓厚的兴趣的。
五辆马车再次上路。
众人坐在车里,吃着连翘带上车的食物,虽然没有过多的谈笑,却也都是神色安定镇静。仿佛把昨夜发生的事,统统遗忘了一般。
路上依旧没做任何停留。
一路行来,倒是安静的很。既没有昨天的箭矢袭击,也没有其他的任何动静。但是,越是这样,连翘的心里也越是暗暗的做着防备。
不管昨天的箭矢,是对事不对人,还是特意的针对她们,但是,都不应该就此罢手。如果这样就退缩了回去,那幕后之人,也就不用在这雨林里做下这么多的准备工作,甚至还在防备森严的客栈里安插了眼线。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事情。
两座客栈中间距离并不算遥远。天色还没有黑透,她们已经到达了第二座客栈。
这次,连翘并没有先进客栈,而是让谰言先进去。如果有什么人员的差池,按照她们内部的口令,应该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盏茶功夫之后,谰言一脸平静的走了出来。显然,她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这一次,几个人比较幸运,弄到了六个房间。
晚饭照例没用客栈准备。她们路上顺手捎带了不少野物。连翘和几个车妇整治了,做了几个菜,还将剩下的山鸡、野兔什么的,都做成了熏烤的熟食。今晚如果没什么意外,明天她们就要踏上南翼的土地了。那边的情形,绝对不会比这里好。准备些吃的,以备不时只需,还是必要的。
夜晚,连翘将凌和糖糖安排在了一间。她则搂着侍药住了一间。今天,绿意、糖糖和木莲都没什么不适,但由于雨林里气候的闷热,加上晚间没有休息好,侍药可是不太好。食欲更是减退了不少,整个人也萎顿的不行。
连翘抱着侍药坐在床上,用手抵着他的背心,缓缓地度过她的内力,给侍药调理。等到连翘收了功力,侍药已经睡在了她的怀中。
将他的身子小心地放平,连翘伸手搂了侍药,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令人惊疑的是,一夜竟然异常的平静。
得到很好的休息之后,一行人的脸上,再次的红润灿烂起来。
连翘做了素粥和早点。一家人正在大厅里吃着。门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疾驰到客栈门前停下。
客栈的伙计,一脸喜色的迎了出去。不一会儿,带进十几个普通装束,却满脸疲倦之色的女子。
“连医生!”
连翘闻声抬头望去。只见进来的十几个女子中,有两个熟面孔。正是镇南王叶繁胥手下的两名将领。平安满月的时候,她们都去贺喜过的。
“齐将军,叶将军。”连翘笑笑,却只是打了个招呼,并没有迎过去。
被连翘招呼到的两个人,并不为意,走上前来。姓齐的女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给连翘。
“我们王爷,让我带给连医生的。”
“嗯,你们去休息吧。跑了一天一夜该累了。”连翘接了信,仍旧只是笑笑道。
看着几个女人一脸的疲倦,想必接到传信就马不停蹄的赶上来了。不然,她们也不可能现在就能赶到。
齐将军和叶将军对着连翘深施一礼,“不过是一天一夜,仅仅是跑路,没什么的。”
连翘也不说什么。因为她心里也明白,对于职业的军人来说,一天一夜骑马赶路真的不算什么。至少她们没用步行。并且,她们身上仅仅是蒙了一层灰尘,却没有血迹,显然没遇到什么袭击。
两位将军对着连翘点点头,带着几个同行来的女子,吃东西、休息去了。连翘也低头打开了信封。
信笺上没有太多的字,只有一行言简意赅的话:雨林族人与我无仇!
连翘嘴角上挑,将信递给一旁的忘尘和凌。凌最后看完,随手一晃,信笺已经成了粉末。
饭后,一行人再次上路。
几个男人,除了凌和忘尘,都聚集到绿意的车上,逗着牙牙学语的安康和赖在安康身边的青羽。但是,两个小鬼头却不怎么理会几个大人的挑逗。青羽玩着安康的小手,安康也咧着没牙的嘴巴,乐呵呵的看着青羽将她的手指拨弄玩耍。
“呵呵,这两个小东西,才这么大点儿,就如此深情缱绻了。这要是长大了,眼里怕就没有我们这些爹爹了。”侍药笑呵呵的说着,伸手摸摸青羽柔软卷曲的头发说道:“青羽啊,药爹爹也给你生个妹妹好不好?”
“好啊!”青羽专注的玩完安康的手指,又将安康的小脚丫子抱进了怀里,听了侍药的话,头也没抬,回答的很是干脆。
“呵呵,那么你不要安安,让药爹爹的妹妹给你当妻主好不好?”听到青羽回答的毫不迟疑,糖糖也笑呵呵地笑谑。
“哼,我是喜欢药爹爹生个妹妹陪我玩儿啊,可是,那是妹妹。我的妻主只能是安安,就像安安必须只能有我一样。”青羽说着,不屑的眼光瞥了糖糖一眼。
这个叔叔怎么这么笨。不知道一个人不能有两个妻主的么?难怪妈妈到现在都不娶他。
侍药和绿意几个,听了青羽霸道的宣言,不由得同时笑出声来。可怜的安安却没有这个危机意识,依旧乐呵呵的任青羽抱着她玩耍。那胖胖的藕节一般的小胳膊,竟然还颤巍巍的伸过去,扶在青羽的脸颊上,竟然状似抚摸?!
这边几个男人说笑着,两个小的,早已经滚成一团,睡着了。
车厢里的木莲,却一直没有出声。只是从车窗里默默地注视着路旁的风景。
脸上一片萧杀寂寥之色。
南翼,他睡梦中回了数次的故土,居然是用巫蛊,对他进行了这么一个特异的欢迎仪式么?
连翘与凌和忘尘坐在第一辆车上。
谰言的声音从车外传来进来:“主子,进了南翼了。”
连翘应了一声,掀起窗帘向外望去。道路两旁的依旧是参天的巨树、缠绕的藤萝,只是,道路到了这里,蓦地狭窄了许多。也多了许多的曲折。
又向前走了半个时辰,哗哗的流水声传来。道路两旁的景色,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这里不是相对开阔的山谷,而是两边悬崖,崖底还有激流的峡谷。
马车就在激流与峭壁中间行驶。道路更加的狭窄,狭窄的山路,刚刚容许马车的通过。看到溪水很是清澈,连翘吩咐停车,就地休息吃饭。
几个男人从车上下来。连翘的眼光扫了过去,见人群中没有木莲,眉头微蹙,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溪水清澈透明。侍药和糖糖下车,就直扑到了溪边,嘻嘻哈哈的捧着溪水洗脸。这雨林中坐车,实在是溽热难耐的紧。能有这清凉的溪水,可是件舒服的事。
连翘的眼光一直锁定在几个男人的身上,见此情景,也缓缓地走了过去。
溪水很清澈,水底的黑色圆石,清晰可辨。但是流动的溪水里,那样透明澄澈,却让连翘感觉到有些异样。只是,什么异样,她有一下子说不上来。
凌和忘尘也随着连翘来到溪边。他们同样的捧了溪水洗手,却缓慢优雅的多。几个车妇也将马车停了,牵着马到下游的一端饮马,清洗。
连翘此时已经挽住绿意的胳膊,对他摇摇头。虽然天气炎热,但是山溪的水质寒凉,绿意刚刚吃了满月,还不能用这么寒凉的水洗。她从怀里取出一块丝帕,走到溪边,正要将手伸进溪水,心里却蓦地想通了那个异样。同时,一声轻喝,也让在溪边的几个男人、车妇,同时抬起头,看了过来。
“溪水不对!”
忘尘和凌的反应最快,他们起身的同时,却也一人一个,将侍药和糖糖抱了溪水边。
连翘急忙走到几个男人的身边,眼光如电,迅速的扫了几个男人一眼,手指也快速的扶上几人中最弱的糖糖的手腕。
但是,她的手还没有查到脉象,眼睛却已经看到了就在糖糖雪白的手腕内侧,一枚红色的印痕,艳烈而炫目。
她的心猛地一跳,再次伸手,快速地将侍药和凌、忘尘的衣袖一一挽起,令她惊异的是,三人的手臂上,却没有那枚殷红的印痕。
侍药的怀里放着她的凤珠。那个可以避蛊,她是知道的。凌和忘尘呢?